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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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2页）

&esp;&esp;除了‘乱’，武人崛起割据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战斗力确实很强。数年之间互相攻伐、打生打死，能冒头并维持下来的势力，别管治理如何，军事确实是强的。

&esp;&esp;军事上都很强，就导致了很难有一个势力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倒其他，然后实现统一。

&esp;&esp;天下因此受的劫难就更多了。

&esp;&esp;如今乱世有行至尾声的迹象，原本各大割据军阀强调武力那一套就有些行不通了——当初为了在强敌环伺的环境中生存下来，别的都顾不上，只能抓紧军力。但到了现在，要考虑统一之后的事了，当年强调武力的传统就反而是一种障碍了。

&esp;&esp;军阀割据时代，军头们最怕的就是某个手下做大，然后下克上，取而代之，为此不知闹出了多少腥风血雨。但再担忧，军头也不能因此自废武功！真的限制了手下的发展，能压得了下面的人，可对付不了外面的人，更要死！

&esp;&esp;现在有些正经国家的样子了，对稳定的需求大过了力量，限制武将、重用文臣都是应有之义。

&esp;&esp;一开始，挑起这个话题的子弟说的不算错，但随着其他人跟进，不知不觉就有些偏了。有人就道：“治理天下就该用读书人，要我来说，以文驭武也是个法子！”

&esp;&esp;播州到底是武德丰沛之地，一些子弟即使读书，那也是弓马娴熟的。听到有人这样说，本能就觉得不舒服，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反驳。但提出‘以文驭武’的人说话很有条理，针对如今的现实情况能讲的头头是道。相较之下，反对他的人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狸奴，反应激烈，说不出什么道理。

&esp;&esp;渐渐的，有些本来反对的人都被说服了，觉得这才是正理可能‘正理’就是这样，不会让人喜欢。

&esp;&esp;高溶本来是无意了解一群子弟书生意气的，但随着越说越离谱，有人问到了他这里：“赵兄，你是中原来的，眼界更广，你来评评是不是如此——天下武功大兴了百年，想要弹压住由此而来的以武犯禁的风气，是不是该用力些？”

&esp;&esp;用力过猛也没关系，这在某些人看来是必须付出的代价，就像‘乱世用重典’一样。

&esp;&esp;“以文驭武？说来有些道理。”高溶语气是漫不经心的，就在旁人觉得他也赞成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但仔细想来，这不就是为了改变如今困境而走捷径么？可这样的事，又有什么捷径可走？”

&esp;&esp;“有的时候远路才是捷径，而捷径后患无穷。”简单来说，他不赞同。

&esp;&esp;不同于在座这些人，他见过真正的权力斗争，见过朝堂风云，见过太多太多。生在权力漩涡的他，对这种事的理解有天生的直觉——看起来‘以文驭武’简单，而且代价也能承受，毕竟文臣们强大一些又能怎样呢？再强也是再规定好的框架内做文章。不像武将强大了，是有掀桌子重新定规则的能力的。

&esp;&esp;但他不觉得这种涉及到国家死生的事是可以走捷径的，现在选择容易好走的路，落个轻松自在将来却难免被反噬！

&esp;&esp;天下大事，唯祀与戎如果自废武功都不算什么，这话岂不是废话了？

&esp;&esp;支持‘以文驭武’的人显然是这群子弟中的领头人，如果是别人反对也就罢了。高溶这样外头来的，身份说起来是杨段某个世交家的子侄，来播州是为家族趟一条商路这在他们看来，就是地位极低了。

&esp;&esp;人家问你不是真想知道你的想法，只是暗示你捧人、壮声势！

&esp;&esp;如此表现，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esp;&esp;当下便有人冷了脸高溶也不在乎，既没有将场面圆过去，也没有说明自己的道理，继续刺激这些人。站起身来，饮尽杯中酒，扔下银盏就走了。

&esp;&esp;杨丽华原本正在近处与几个女伴笑闹，其间也在不动声色关注子弟那边。高溶走开时，她仿佛是不经意一般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飞快挪开视线，咬了咬嘴唇。

&esp;&esp;旁边的女伴忍不住道：“这位赵公子倒是有些不寻常颇有风骨，要是换做一般人，就该顺着话说才是。”

&esp;&esp;这个女伴也是很懂了。

&esp;&esp;杨丽华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越觉得脸颊发烫了。

&esp;&esp;高溶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好不容易应付过了这一场登高，很快就忘了其间发生的事。如此又过了日，这一日正打算出门探访一个有可能的地方，天就下起了细雨。

&esp;&esp;“雨落下了，还要走这一趟么？”站在杨府门前，赵祖光问高溶的意思。

&esp;&esp;高溶站在门房旁的檐下避雨，等着小厮取来蓑衣斗笠等物，慢慢摇头：“不过是些许雨水罢了，不能再耽搁了越早找到人越好。”

&esp;&esp;赵祖光明白高溶的意思，不再多话。

&esp;&esp;这时候，杨家两辆大车离开，大车里装的是米粮、僧衣、盐酱等物，是送给大悲阁僧人们的布施。遵义城中佛寺道观不多，大户们各家出一点儿布施就足够僧人道士活得不错了。

&esp;&esp;赵祖光在檐下避雨时听到了赶车的杨家车夫说话，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不当回事。

&esp;&esp;只安静等着自己要用的蓑衣斗笠拿来，等蓑衣斗笠的功夫，马倒是先牵来了。赵祖光正想对牵马的杨家马奴说话，就听到门内传来一个小婢女的声音：“去大悲阁的车先别走！先别走！”

&esp;&esp;转头去看，他记得似乎是杨宜君身边某个婢女，有些眼熟。再顺着往后看看，杨宜君果然也在，她提着裙子落在后面，旁边一个婢女小心翼翼替她撑着伞。

&esp;&esp;赵祖光不动，他身旁的高溶动了，看了杨宜君一眼，又飞快垂下了眼皮。看向跑在前头的婢女：“去大悲阁的车已经走了可是你家小娘子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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