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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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1页）

&esp;&esp;哀美人兮（一）

&esp;&esp;雨还在下，檐上的瓦片敲得劈里啪啦，喻夫人睡不着，起身将厚重的绒布床帘挂进帐钩。坐在拔步床上望出去，落地罩影沉沉的，窗棂上糊的碧纱映出森森的叶影。府里除了风雨声一片静谧，仿佛没有活人。

&esp;&esp;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又想起百里决明那个恶鬼。她知道她不是因为雨才睡不着，而是因为恐惧。恶鬼迟早会登门，她令弟子昼夜不停地巡逻，依旧消除不了心底蝉蛹一样密密麻麻的恐怖。

&esp;&esp;八年前她将谢寻微接进家门。这孩子无父无母，她是谢寻微母亲的弟妹，也同样是失踪的喻谢鬼国队伍的遗孀，喻家府宅是谢寻微最合理的去处。然而事实上，为了争取这个孩子，她费尽了心机。

&esp;&esp;一切都要从八年前说起。

&esp;&esp;八年前。

&esp;&esp;抱尘山战后程，让这女娃在四府中轮流居住，你们看如何？”

&esp;&esp;座中寂然无声，如此一来，这女娃便是仙门共妻，与那坊间的妓女歌姬没什么分别。妓女歌姬命好点儿的，好歹能颐养天年，这女娃若遭四家轮番采补，只怕熬不了几年光景。可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各家都分了一杯羹，没什么好争的了。袁伯卿同族中耆老彼此相觑，都点了点头。

&esp;&esp;其他小宗族没有份儿，虽心中不忿，却不敢多说话。

&esp;&esp;不过……

&esp;&esp;“那这女娃娃的元阴……又该如何处置？”袁伯卿试探着开口。

&esp;&esp;喻夫人冷厉的眸光扫过来，“自然是归我喻家。这次围剿，若非我喻家飞剑冲锋，你们又怎能如此顺利？”

&esp;&esp;姜问难额头上都是汗，在座位里挪来挪去，一副想开口又不敢的样子。

&esp;&esp;喻夫人扫视众人，道：“若无异议，便这样定了。还有人有话说么？”

&esp;&esp;一个男声在穆老的背后响起。

&esp;&esp;“你们很恶心。”

&esp;&esp;所有人都是一惊，一同望过去，穆知深站在穆老的背后，一身黑衣，腰间配一把三尺长的黑鞘横刀。他没有多余的表情，像一个沉默的影子。这个人总是静静的，天生没有存在感，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一直站在那里听他们说话。

&esp;&esp;“知深！”穆老大怒，“你给我下去！”

&esp;&esp;穆知深看了他一眼，平平淡淡的。

&esp;&esp;“你也很恶心，”他说，“怪不得父亲宁愿把我送往抱尘山，也不带给你。”

&esp;&esp;“你！”穆老一下噎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esp;&esp;“竖子无礼，胆敢在此口出狂言！”座中有人气急败坏。

&esp;&esp;穆知深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esp;&esp;喻夫人摆摆手，“罢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派天真，穆老不必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等他长大，自然会明白我们这些大人的苦心。”

&esp;&esp;座中都称是，她朝穆老欠身，穆老向她回礼。

&esp;&esp;没过多久，穆知深又突然回来了，右手拽着一个女孩儿。大家都愕然，穆知深把女孩儿推到场中，大家才看清楚这个女孩儿正是谢寻微。她瑟缩着，白净的小脸儿写满惊慌失措。她的衣裙破破烂烂，丝丝缕缕，是昨儿晚上被灌木刮坏的，还没有来得及换。穆知深松开她，她没有站稳，一下跌坐在地上，是所有人视线的中心。

&esp;&esp;“穆知深，方才念你年少，才不曾与你计较。你现在又是做什么！”喻夫人也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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