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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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1页）

&esp;&esp;“怎么回事？”百里决明对裴真和穆知深做口型。

&esp;&esp;穆知深眉关紧蹙，摇摇头。

&esp;&esp;裴真以传音术回应，“尸体里有东西。”

&esp;&esp;“鬼魂附体，起尸了？”百里决明又问。

&esp;&esp;“不可能，”裴真道，“我的银针还在，绝无可能起尸。”

&esp;&esp;这小子对自己的术法颇为自信，百里决明不是很信任他。等等，百里决明忽然想起来，刚见谢岑关那个臭忘八的时候，他就在烂皮囊那儿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手脚，百里决明暗骂，那忘八竟连自己的尸体都不放过！

&esp;&esp;三人蹑手蹑脚沿着铁链往黑暗里去，铁链不大粗，实在很考验平衡力，人走上去就会晃动，底下还悬挂着数不清的千眼尸，咻咻呼吸声萦绕寂静的小屋。

&esp;&esp;那“咯吱咯吱”的怪声愈发响了，屋子寂静，声音十分突兀，乍听上去，还真像刚出生的孩子咯咯叫。三个人尽力用最快的速度远离墙洞，刚走进黑暗，便见一条细长苍白的脖子沿着对面那根合抱粗的瓜楞柱游弋而上，长脖妇面无表情的脸若隐若现。幸好她没看向他们的方向，径直往藻井爬，在墙洞面前一顿，一头扎进洞里。

&esp;&esp;裴真望着盘绕在柱子上蟒蛇一样的东西，脸色很复杂。

&esp;&esp;百里决明对他做口型，“超长女鬼脖子，没见过吧？鸭脖子要有这么长就好了，吃多少都管够。”

&esp;&esp;他的话太长了，没人看得懂他的口型。女鬼的脖子仍在不断地往里头伸，趁二鬼相争，他们必须抓住机会离开这个屋子。扭头四望，西北面有根瓜楞柱离铁链比较近，可以顺着柱子到地面上。距离瓜楞柱有三根铁链的路程要走，他们蹑手蹑脚往那儿赶，百里决明刚上逃亡（二）

&esp;&esp;不可能，一定是眼花了。百里决明想，一具在阴木寨里吊了不知几百年的陈年老尸，怎么可能叫出他的名字？他又想，难道是从前的仙门弟子，魂魄入了那怪尸的皮囊？决明……那三面尸想说的，或许是“决明长老”。可是在进入鬼国的喻谢两家和宗门子弟里，有人认得他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现在这副秦秋明的肉身确实与从前那副有四五成相似。

&esp;&esp;百里决明和穆知深交班，自动忽略裴真。这厮身娇体弱，歇了将近半个时辰脸色还是白得像纸，怕他累出病来，不让他放哨。半个时辰歇够，继续赶路。路途走到一半红光消退，鬼国又恢复成初来时的黑夜。这说明那长脖妇真的走了，三人都切切实实松了口气。

&esp;&esp;一路无虞回到地裂，重返宗门。临回去的时候百里决明提溜着穆知深的领子威胁，要他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别说。

&esp;&esp;穆知深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平静说道：“前辈放心。”

&esp;&esp;若非这小子会说话，百里决明真会以为他是个木头傀儡。不管是见到长脖妇还是百里决明，寻常人早吓软了腿，独他面不改色的。裴真以名誉担保他不会乱说，百里决明才打消了要他性命的打算。顺便在小册子里填上他的家世背景——父母早亡，穆家接班人，雷法传人。性子沉稳，身材也出挑。百里决明十分满意，给他评了个“极品”。

&esp;&esp;从鬼国出来才发现，他们觉得只过了几天，至多不过四五日，外面却已经一个多月了。黄泉鬼母的术法让鬼国内部的时空混乱，还让它与外部产生了差别。其他人都断定他们已经遭遇不测，寻思着怎么把秦秋明葬身鬼国的噩耗告诉谢寻微。穆家那个老人家昏倒了三次，看见穆知深蓬头垢面地出来，喜极而泣，差点儿再次昏倒。只有姜若虚日日守在地裂口，坚信他们一定可以回来。

&esp;&esp;不过终究还是高估了裴真，这小子刚回去就病倒了，活水小筑闭门谢客，连百里决明也只能每日傍晚见见他。寻微自不必说，还是老样子，病病歪歪的，醒了的时候也不肯和百里决明多说两句，吃两口燕窝就撂开手，说饱了吃不动了。

&esp;&esp;百里决明看着心里又疼又急，鬼国里施放了两次术法，右手基本全废了，衣服里头用纱布包裹，手上戴手套，又不常出门，勉强可以遮掩过去，但这能撑下去的时日又缩减许多。

&esp;&esp;裴真那病秧子的模样，实在不放心把寻微托付给他，要不然宅院里老爷夫人各躺一边，成日药汤送进送出，像什么样子。看来还是穆知深好，百里决明决定想办法找他套近乎，让他过来和寻微二人相看相看。

&esp;&esp;“什么！？穆知深是喻听秋的未婚夫？”百里决明叫道。

&esp;&esp;裴真靠在凭几上咳嗽，从鬼国赶回来的时候淋了雨，着了凉，原本吃了预防风寒的木香丸，没起作用。他绑着青玉额带，体温高，脸颊透出些许发烧的嫣红，涂了两团薄薄的胭脂似的。面前摆着小案，搁着一碗白米饭和几碟素菜。

&esp;&esp;他握着筷子，温声道：“穆家大郎与喻娘子早已订了婚约，只等择婚期了，前辈还是另寻良人吧。”

&esp;&esp;百里决明十分泄气，看来寻微还真只能嫁给裴真了。

&esp;&esp;裴真从床边拿起一叠黄纸，递给百里决明，“按着宗门的规矩，我应当如实禀告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奈何身子不爽利，不知可否能请前辈代劳？”

&esp;&esp;“谁定的规矩？麻不麻烦！”百里决明心烦。

&esp;&esp;“无渡大宗师。”

&esp;&esp;“这老儿，人都死了还给我找麻烦。”百里决明骂骂咧咧。

&esp;&esp;“前辈……”裴真斟酌着开口，“谢宗主的话儿，前辈可曾考虑过？”

&esp;&esp;“什么话儿？”

&esp;&esp;“宗师通讯仙门你是恶鬼。”

&esp;&esp;“嘁，那个忘八的胡言乱语你也信？”百里决明摆摆手，“不可能。无渡是什么人我知道，天底下谁都有可能害我，他和寻微绝不可能。”

&esp;&esp;裴真垂下眼眸，长长眼睫遮住眸子里的担忧神色。师尊总是这样无条件地相信他，他说什么，师尊就信什么，从来不需要验证，也不需要怀疑。师尊从来不曾想过，他天真可爱的小徒儿会欺瞒他，蒙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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