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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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她姑且也就一听罢了。看看四周，荒烟漫糙无边无际。再回望来时路，只看到一面崖壁高耸入云，那山崖是没有任何棱角的，像一面光滑的墙，无尽向上延伸，把天一分为二。她开始飞快回忆，九山八海中是不是有这么一座山，可惜想了一圈，毫无头绪。垂眼打量他，他似乎陷进找到同伴的庆幸里无法自拔，沉甸甸的份量压在她臂膀上，她轻掣了下道：&ldo;我对你失踪的前因后果很好奇，那天婚礼的经过，你能详尽同我说一遍吗？&rdo;他逐渐冷静下来，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让她坐。因为罗刹太多，不能点火取暖，两人便抱着膝头，像两个落难的孩子。他匀了口气，慢慢说：&ldo;我顶替你上了魇都的花轿，进城后不久就被识穿了。白准下令把我关进柴房，我以为麓姬会带人来救我，可是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后来听见外面骚乱起来，本想找机会逃出去，无奈有偶把守。等了一会儿，嘈杂声到了门前，我想总算有救了，谁知道忽然挨了一闷棍，等醒过来，就在这里了。&rdo;其实说和没说没什么大区别，无方静静听着，心思却飘到了那句&ldo;关进柴房&rdo;上。那个打肿脸充胖子的老妖怪，联合璃宽茶把自己的牢狱说得多么高大上，什么天牢，什么寒渊，没想到就是一间柴房！混帐东西啊，如果不是遇见振衣戳穿，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做城主能做到他这个份上，真有些心酸。他就是个老实人，老实人想做霸主，难度很大。他又想给自己贴金，又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来，最后只能靠虚张声势竖立形象。她想起他，忍不住笑起来，如果当初认命嫁给他，就没有今天的波折了，现在应当很快乐地和他生活在一起吧！她不嫌他穷，不嫌他负担重，可以和他一起养活整城人。可惜啊，恐怕已经没有机会了。振衣见她无端发笑，古怪地叫了声师父，&ldo;你怎么了？&rdo;&ldo;哦……&rdo;她整整脸色说没什么，&ldo;究竟是谁把我们掳到这里来的，你知道吗？&rdo;他沉默下来，半晌才道：&ldo;其实我当初入师父门下，隐瞒了自己的身世。我以前在鹤鸣山学艺不假，因为我一出生，我母亲就死了，父亲唯恐我不祥，在彭祖跟前发愿，让我做了十八年的俗家弟子。我的真名，并不叫叶振衣，叶是我母亲的姓氏。我是中土皇族的皇子，叫明玄。在流浪阎浮之前，我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位置，现在看来……&rdo;他苦笑着摇摇头，&ldo;我想尽办法试图逃出去，可每次都失败，我根本找不到离开这里的法门。这地方是罗刹王的库房，所有他觉得有必要的东西都收藏在这里，起先是我，然后是你。&rdo;无方蹙眉，心底一片惊涛骇浪。他的名字已经和堕落生册对上了，看来这点是无误的，那么接下来就是更大的难题。&ldo;中土前两天有新帝登基，新帝叫明玄，可这个明玄不是你。&rdo;她说得极慢，目光细细在他脸上流连，&ldo;明玄是光持上师的意生身，我搞不清楚这个意生身究竟是你，还是现在君临天下的那位。&rdo;他知道她怀疑，略顿了下才道：&ldo;是我。正因我是意生身，他才不能杀我，所以要关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来，让我永世不能出去。&rdo;仿佛在听一个奇异的故事，过去千年里，无方从来不懂得权力的妙处，因此也不明白罗刹王，为什么有兴趣到中土当皇帝。&ldo;妙拂洲被收编时，莲师明明进了罗刹王的身体，以号令众罗刹。很多罗刹女都成了空行母，为什么偏偏罗刹王又入世了呢？&rdo;他垂着嘴角，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光明的缘故，脸色晦暗憔悴，一字一句道：&ldo;妙拂洲收归钨金刹土，是两万年前的事了。当初莲师虽为罗刹王剃度，但显然没能渡化他的全部。现在他半僧半魔，入中土，就是想把那里变成第二个妙拂洲，重新建立他的罗刹王国。&rdo;无方听完，抿唇不语。从他失踪起，很多事情一直像蒙着一层窗户纸，叫人云里雾里。如今忽然戳破，内情看似不合理，但一桩一件又能够串联起来。她不敢判断他说的是真还是假，犹豫良久道：&ldo;果真如此，他抓你还说得通，抓我干什么，我和这件事没有关系。&rdo;他闻言一笑，&ldo;师父到现在还不知道令主的真身是麒麟吗？&lso;麟之出，必有圣人在乎位，麟为圣人出&rso;。他要瞒骗上苍，就得拉令主做幌子，只要有麒麟为他护驾，就算他是个鬼，也会被当成意生身的。黑麒麟桀骜不驯，难以降服，如果没有师父做要挟，你猜令主见到他后会怎么样？会不会一拳打死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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