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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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车子转弯，车速放慢，宗杭觉得是到地方了，探头往外看：觉得好像开进了类似农场一样的地方，但场子半废，挂牌也摘掉了，加上天黑，看不出是作什么用的。车子停下，那男人和司机打着手电，抬着猪肺桶在前头开路，易萧拎了个包跟在后面，也吩咐井袖拎了一个，一干人中，反只有宗杭两手空空。走了一段之后，井袖故意落在后头，拿手抠开拉链口往里看了看，又几步撵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说：&ldo;好像是药品，纱布什么的。&rdo;宗杭正想说什么，到地方了。眼前是个四五米高的水泥台子，有台阶拾级而上，借着手电光，宗杭看清楚这是一个大池塘，像是养鱼的，塘边都围着两三米高的铁丝网，这台子算是……观赏?投喂?那男人和司机把猪肺桶抬到水泥台顶，下来跟易萧打招呼：&ldo;那我们就先去别处逛，两个小时后再来接……不打扰了。&rdo;他们留了把手电给易萧，不声不响地走了。易萧握住手电，示意宗杭和井袖：&ldo;上来吧。&rdo;她走在前头，手电打得漫不经心，光柱毫无规律地四下乱晃，借着这光，宗杭看到，池面上，还有岸边，有硕大暗沉的条状阴影……他突然心跳如鼓：这是鳄鱼!没错，在陈秃家时，他见过黎真香喂阿龙阿虎，端的就是一大盆猪肺。还有刚刚的对答，也总算是解密了，&ldo;十几条&rdo;、&ldo;废场子&rdo;、&ldo;转新&rdo;：这是个乡下的鳄鱼养殖场，要换新场地，但还没搬迁完毕，所以，老池子里还剩了十几条。宗杭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他低头往水泥台临水的那一面看了看：壁立的水泥面上，有钢筋的脚蹬一路通下去。易萧关掉手电。宗杭额上的筋跳了一下，眼前一片漆黑，过了会才慢慢看到些模糊的轮廓。易萧拉开拎包，从里头拿了个小扁瓶子给他：&ldo;两只眼睛，各滴一滴，然后眼球转几下‐‐就像你平时滴眼药水那样。&rdo;宗杭依言照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入眼极酸涩，宗杭被激得眼泪都出来了，闭着眼抬手，想把瓶子递给井袖，易萧中途截住了拿过来，说了句：&ldo;她不用。&rdo;顿了顿问他：&ldo;你知道鳄鱼吗?&rdo;宗杭拿手抹眼睛：&ldo;知道。&rdo;&ldo;鳄鱼怎么吃人的?&rdo;这还用问吗，宗杭一颗心跳得厉害，尽量平心静气：&ldo;咬死了，吃掉。&rdo;他觉得眼前清晰点了。易萧说：&ldo;不是，鳄鱼的牙看着锋利，其实是槽生齿，派不上实际用场，咬和嚼，都很难使得上力，但它咬合力很大，习惯拿上下颚去&lso;夹&rso;。&rdo;&ldo;如果自身体型够大，夹住了猎物，它可以囫囵着活吞，不过下头这些，都是暹罗鳄，三四米顶天了。&rdo;&ldo;所以，它的策略因敌而异，岸上的大家伙，它夹住了拖进水里，让它淹死;水里的大家伙，它夹住了扔上岸，让它干死。&rdo;宗杭有点听入了神。&ldo;但它的牙是短板，还是很难嚼，它会用嘴夹住猎物，往石头、树干上又摔又砸，摔碎了好进食，实在摔不碎，就等着猎物自己烂。&rdo;&ldo;你有几个制它的法子：被咬住的时候，猛砸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最脆弱;没被咬的时候，可以想办法不让它张嘴，它咬合的力气大，但张嘴的力量很小，成人一只手臂的力量就可以摁住。小心它的尾巴，它扫尾很厉害，还有……&rdo;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铁制物件，是一根短的铁棒，两头焊了厚的铁饼，正面看，像个&ldo;工&rdo;字：&ldo;这&lso;鳄挡&rso;是临时定做的，将就着用，真咬下来，塞进它嘴里，可以挡一阵子……&rdo;她把鳄挡递给宗杭。宗杭后背泛起凉气：&ldo;不是，你给我这个干什么?&rdo;井袖低下头，看脚边那个装了医药用品的拎包，似乎明白了什么，止不住打了个寒噤。易萧凑近宗杭的耳朵，声音低得像在吹气：&ldo;你知道水鬼三姓吗?&rdo;什么鬼?还写信?&ldo;我是易家人，在老祖宗祠堂里发过誓，有些事，不能对外人道，除非你&lso;七试八考&rso;至少过了两项，算易家的兄弟同行，&lso;坐水&rso;你已经没问题了，这第二道，就是&lso;破鳄&rso;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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