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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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1页）

&esp;&esp;惊叹声和欢呼声从人群深处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激动的拍掌声。高术人太矮了，他看不到，但是却闻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腥臭，是混杂了鱼腥与血腥的怪味。

&esp;&esp;有人拖动渔网从码头走上岸。高术乖乖站在一旁，他听见父亲在喊自己的名字，但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渔网里的一团模糊血肉吸引了。

&esp;&esp;那条鲨鱼死了。

&esp;&esp;高术从大人们的腿和腿之间穿过，他靠近了那条皮肤破碎的鲨鱼，伸手去碰了碰它仍旧坚硬的长吻。

&esp;&esp;被母亲抱起的时候高术正在哭。旁人以为他怕，实际他是伤心：鲨鱼离水的时候彻底爆裂断气，高术宁可自己碰不到它，也不愿意看它变成陆地上一堆没有知觉的肉团。他抱着母亲的脖子，听见母亲正和父亲在吵架。死去的剑吻鲨让母亲感到恶心，她埋怨高天月为什么要选择到这个码头来散步。

&esp;&esp;当天晚上，洗完了澡的高术站在浴缸里，再一次尝试释放自己的精神体。这是他每一天都要做的功课。但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最近几天他练习释放精神体的时候，父母已经不再关注他的成果了。

&esp;&esp;高术心里一直想着那条剑吻鲨。他在高天月买的科普读物里看过这种鲨鱼的照片。鲨鱼的血似乎还留在他的手里，那种触感让高术有些害怕。但很快，他眼角余光便看见，一团圆乎乎的雾气在自己面前打转。雾气不断翻滚着，渐渐往中心缩，最后凝聚成了一条摆动尾巴的鱼。

&esp;&esp;它是粉红色的，快乐而活泼，被水性保护膜包裹着，冲高术甩动了亲爱的仇人08

&esp;&esp;组里众人和雷迟重看雨夜当日的监控录像时，曾和雷迟一起到王铮家中探访过的小刘发现了一个古怪之处：两个离开小区的老人，是各自提着一个大行李箱的。

&esp;&esp;当日两人曾在王铮父母的卧室中简单检查过，两个老人“离家”时确实带走了一些衣服鞋袜，但不管怎样，这些行李都绝对不需要装载两个行李箱。经过画面比对判断，两个行李箱每个都足有28寸，仅仅一个都已经足够装下他们消失的衣物了。

&esp;&esp;这个疑点可供发散的地方很多。雷迟制止了小刘等人的想象，让他们兵分两路，一队人再去找王铮了解情况，问他行李箱的事情，一队人则到谢绍谦的店铺里，去询问谢绍谦上周离开北京是因为什么事。

&esp;&esp;只是没料到事态急转直下，从人口失踪案直接升级为谋杀事件。

&esp;&esp;据谢绍谦初步供述，两个老人是在家里被王铮制服之后装进了28寸的行李箱中，然后才被乔装的王铮和谢绍谦一起转移到谢绍谦的住所。谢绍谦虽然住在店铺里，但他还有另一个在郊区的住所，由于附近不少住户都已经搬走，因此是适合藏匿的好地方。谢绍谦称自己当时并不知道王铮已经起意杀人，曾经劝过王铮不要动手，但王铮不听，谢绍谦怕牵连自己，把两个老人带到自己住所后立刻离开，后来接到王铮电话才知道他已经杀人碎尸，威胁谢绍谦帮他处理后续的事情。

&esp;&esp;雷迟心里一直不断有各种想法打转。他总是想起雨夜当日在危机办门口等待自己的青年，胆怯，猥琐，自卑。现在想来，那些畏怯的举止，或者并不完全出于对自己半丧尸化人类身份的自卑。毕竟才刚刚杀了自己父母，他或许是真的害怕，或许是为了伪装。

&esp;&esp;报案称父母失踪，雷迟认为王铮这个行动至少证明，他是非常冷静的。王铮长期宅在家中，但他的父母不是。按照之前去福兴三村时所碰到的左邻右里的态度，若是王铮父母多日不见，必定有许多流言蜚语，这是王铮绝对应付不了的。而本来他父母就已经有离开他的念头，王铮便干脆顺势而为，让父母离家成为符合逻辑的事情。

&esp;&esp;这个人很聪明，很自负——雷迟心想，同时也非常残忍。

&esp;&esp;谢绍谦在初步的供述里提到了“分尸”。王铮当日来到危机办时，按时间推算，是已经处理了父母的尸体。在犯罪之后立刻面对侦查人员，王铮既恐惧但又镇定，他的矛盾之处很让雷迟困惑。

&esp;&esp;福兴三村里已经一片轰动，围观者众。王铮被危机办的人带走，联合办案的辖区派出所这时候也不得不出动，和雷迟的人一起搜查王铮的房子。王铮的房间里堆着不少电子配件，派出所刑侦支队的队长拿起了王铮放在床头的耳机，皱眉看了半天。

&esp;&esp;“雷组长。”他朝着雷迟打招呼，“你来看看……不是，你闻一闻。”

&esp;&esp;这是一个白色的头戴式耳机，造型漂亮流畅，整副耳机上只有两道接缝。雷迟看到了接缝里的黑色残迹，他动动鼻子闻了闻：“是血。”

&esp;&esp;支队长脸色一沉：“谢绍谦说分尸地点在他家里，王铮这儿怎么连耳机也沾了血？”

&esp;&esp;众人不敢耽搁，立刻从市局请来现场鉴证人员，测试房子里的鲁米诺反应。

&esp;&esp;但出人意料的是，除了这副耳机之外，现场并没有任何大面积残留的血液。

&esp;&esp;耳机被装入了证物袋，队长自言自语：“用这个耳机制服了两个人？这能砸晕人吗？”

&esp;&esp;雷迟耸耸肩，没有说话。王铮的电脑也被带走了，他站在青年的卧室中环顾四周，心情异乎寻常地沉重。半丧尸化人类在社会上的本来已经很糟糕的形象，必定会因为这件案子而遭到再一次毁灭性打击。

&esp;&esp;离开王铮的家前往派出所途中小刘接了一个电话，转身告诉雷迟：“谢绍谦自驾到外地果然是为了弃尸。他那辆是五菱面包车，平时用来送货进货，也没人起疑。尸块就在行李箱里头，他们还往里面灌了一些水泥，确保行李箱入水之后会沉底。”

&esp;&esp;车上另一个同事困惑道：“这俩人还分尸？不怕被人闻到吗？胆子真他妈大。”

&esp;&esp;雷迟：“那几天都是暴风雨，少人出门，气味都被风和雨水冲散了。”

&esp;&esp;小刘欲言又止，吞吐半天才小声说：“其实不止分尸，为了不让尸体被找到后还能验出dna，谢绍谦说王铮还把尸块给煮了。派出所那边的人正赶往谢绍谦的家，现场……应该挺那啥的。”

&esp;&esp;车内顿时一片沉默，良久，雷迟身边的同事才恶狠狠啐了一声：“我日，那可是他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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