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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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斯睁开眼睛，看着火堆怔忡了半晌，又若无其事地闭上了眼睛。但睡不着的太亚没打算这么放过他，&ldo;你现在意识到本帅龙的重要性了吧？&rdo;&ldo;喂，你到底怎么打算的！&rdo;&ldo;再不说话，本帅龙就下毒手了！&rdo;&ldo;……&rdo;太亚突然翻身，从背后将克莱斯压在身下。克莱斯：&ldo;……&rdo;由于身高的关系，克莱斯的脑袋在太亚锁骨处。它抬起上半身，半骑半坐在他身上，&ldo;你至少要告诉我麦基为什么死定了吧？你看到了？&rdo;克莱斯吐出嘴里的草和土，艰难地抬手抹了抹嘴巴，却也不喊痛，就这么任他坐在身上，淡然道：&ldo;那把匕首会吸食生命力。&rdo;&ldo;你是说黑暗神的神器？&rdo;太亚从他背上下来，一把将他拉起，&ldo;你事先知道？&rdo;克莱斯道：&ldo;那是我的东西。&rdo;&ldo;你知道还给他？&rdo;&ldo;只有他能用。&rdo;&ldo;用了他会死。&rdo;&ldo;不用我们一起死。&rdo;太亚吃惊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克莱斯将胳膊从它的手掌里抽出来，冷冷地说：&ldo;死两个和死四个哪种更划算，你应该知道吧？&rdo;他见他没反应，转身去树林里捡柴火，走到一半，却被太亚更用力地拖了回来。太亚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生气过。它看着这个娇小的人类，觉得他的心思比深渊更黑比魔物更邪恶。&ldo;我们要去救他们。&rdo;太亚坚定地说，没有多余的词，没有夸张的语气，就是平静的陈述，却给人一种无法反驳和违抗的感觉。克莱斯道：&ldo;哪怕用我们的生命为代价？&rdo;&ldo;你不去试怎么知道一定会死？&rdo;太亚顿了顿道，&ldo;我会保护你。&rdo;克莱斯添柴煮水。气氛就这么沉寂下来。太亚憋得难受，一会儿躺下，一会儿坐起，一会儿又惆怅地看着来的方向，希冀天空突然会出现一头驮着人的巨大赤龙。克莱斯目光扫向温德兰，眼神暗了暗，须臾道：&ldo;前面有一口青春泉。&rdo;太亚道：&ldo;我还年轻。&rdo;&ldo;麦基需要……如果想他活下去的话。&rdo;最终还是朝着青春泉的方向出发。克莱斯的一句话说服他。&ldo;没有青春泉，你救出他们他们也死定了。有青春泉才有一线生机。&rdo;太亚追问：&ldo;这是你原来的打算？&rdo;克莱斯没回答，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的确，一开始他想过取青春泉‐‐在他还能用斗气的时候。在这条布满荆棘和敌人的道路上，麦基和丹夫是不错的伙伴。但现在的他自身难保，比起取泉水，全身而退更重要。&ldo;用飞的比较快。&rdo;又是新的一天，太亚又有两个小时的变身福利。对变身时间斤斤计较的克莱斯这次没有反对，等它变身以后，顺从地爬上龙背端坐着。太亚回头看看他又看看他，飞了一个小时后，忍不住停下来，变成人形，&ldo;还有一个小时，先留着应急？&rdo;克莱斯也无异议。……这是无声的抗议呢还是对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的反省呢？太亚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克莱斯身上打探究竟。克莱斯还是老样子，到时间就吃，吃完就上路，太亚说休息就停下。&ldo;喂！&rdo;到了晚上，太亚终于憋不住了，拦在还想继续赶路的克莱斯面前，&ldo;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rdo;&ldo;到休息时间了？&rdo;克莱斯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捡木柴生火。&ldo;我不是说这个！&rdo;太亚道，&ldo;你知道我在说什么！&rdo;&ldo;不知道。&rdo;克莱斯嘴里说不知道，表情是没兴趣知道。太亚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柴，&ldo;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rdo;&ldo;你会阻止我随意使用两个小时的变身机会。&rdo;&ldo;休息之前你会小心翼翼地观察地形和周围情况。&rdo;&ldo;你虽然话很少，可嘴巴很毒。&rdo;&ldo;你虽然话很少，可主意很多。&rdo;&ldo;你虽然话很少，可老喜欢辩驳！&rdo;克莱斯终于抬眸，&ldo;你嫌我现在对你太好？&rdo;太亚被问住。说来也对。现在的克莱斯比之前那个老是唱反调的克莱斯温顺多了，自己向往的不就是这样的搭档吗？让他围着自己转而不是自己围着他转。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别扭，恨不得将现在的他狠狠地揍一顿，把原来的他揍回来？&ldo;我不管，总之你给我变回来。&rdo;克莱斯道：&ldo;我有点累。&rdo;&ldo;……以前的你从来不喊累！&rdo;太亚爆发。克莱斯道：&ldo;我也是人。&rdo;也会累，也会想休息，也会受打击而一蹶不振。这样的情绪曾经被他深埋在心脏最艰深的角落，不容许它们在心里露出一丁半点的苗头影响自己。可这次不同，这次的他太虚弱了，虚弱得不想挣扎，不想坚持，不想用虚假的武装来支持强大的假象。他还能前进是因为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停下过，习惯成为支撑他的唯一动力。可是心无比倦怠。曾经，他以为成为骑士就能摆脱家族。后来，他以为成为神圣骑士就能摆脱贵族。再后来，他以为成为龙骑士就能摆脱光明神会……他一直寻找着更强大的力量来摆脱现有的束缚，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就算摆脱光明神会，他未来的路也只能依附着太亚，成为麦基那样的人。不，还不如麦基。他连盗贼的本事都没有。他输过，跌倒过，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将二十几年的努力摔得一无所有。太亚见他脸色惨白，担忧道：&ldo;不舒服？&rdo;克莱斯靠着树干，淡淡地说：&ldo;路还很长，早点休息。&rdo;&ldo;我去采点果子。&rdo;太亚有点不忍心骚扰这样的克莱斯。克莱斯靠着树干，听着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看着对面树木后面走出一个穿着雪白低胸长裙的黑发少女。如丝缎般顺滑的长发被松松垮垮地挽在脑后，颈项洁白而细长，给人以优雅的感觉。她很美。奥德莉的明丽在她面前就像个村姑。她很冷。格兰瑟姆夫人的傲慢在她面前像个泼妇。她高贵。沙曼里尔最高贵的乔妮公主也相形失色。她的声音还很好听，像银铃一样悦耳。&ldo;你是从梦大陆来的骑士？&rdo;克莱斯打量着她，脑子本能地运转起来。&ldo;我能感觉到，你是一名光明骑士。&rdo;她说。听多了神圣骑士，突然变成光明骑士竟然毫无违和感。克莱斯问：&ldo;你是谁？&rdo;&ldo;我叫若娜，再向前十五公里，就是我的领地。&rdo;她注意到克莱斯的戒备，微微一笑，驱散了冷意，&ldo;你放心，只要你们不动灵智之泉的心思，我不打算与你们为敌。&rdo;克莱斯道：&ldo;我想不到相信你的理由。&rdo;&ldo;你的力量被黑暗之力束缚，只是个普通人，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rdo;克莱斯眸光微沉。若娜道：&ldo;我离开我的领地只是为了表达友好，你们可以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我只能给予你们最善意的忠告，不要在我的领地里伤害任何动物。它们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们能够做到这一点，我会保证你们在我领地里的安全。&rdo;克莱斯沉默。&ldo;你的伙伴快回来了。记住我的话。&rdo;她扭动腰肢，慢慢地转身，&ldo;假若你选择新生，就能从逝去的生命找到新生的意义和生命的真谛。你只感受到苦难是因为拒绝接受微小而琐碎的快乐，但人生长河本来就由细小而琐碎的水珠凝结成。&rdo;&ldo;你究竟是谁？&rdo;克莱斯对她的每字每句有莫名的熟悉感。&ldo;不是每个暗夜林的生物都是哈维的拥趸。&rdo;她渐渐消失在树与树之间。&ldo;你可以告诉我青春泉的拥有者是怎么样的吗？&rdo;&ldo;……你在对谁说话？&rdo;太亚抱着果子回来。克莱斯吸了口气，不满地瞪着他，&ldo;你只摘了这么点果子？&rdo;要是它回来得再晚一点，应该能获得更多的情报。这通埋怨有点没头没脑。太亚摘的分量接近麦基和丹夫还在时的分量，绝对不会不够，不过它还是很高兴。抱怨的克莱斯更像个有生气的人。哦，它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之前的克莱斯虽然温顺，却死气沉沉，仿佛一眨眼就会消失。太亚想通了这点，对他找茬也甘之如饴，开开心心地将果子一放，开开心心地继续去摘果子。克莱斯：&ldo;……&rdo;若娜的话多多少少对克莱斯产生了一些影响。情况已经糟糕透顶，再坏不过一死。如果他怕死，就只能努力，如果他不怕死，那更没有理由不努力。看着克莱斯的眼睛逐渐恢复神采，且眼神比之前更坚定，太亚松了口气，并反省自己之前的指责是否太苛刻。他能想到青春泉，就证明他并没有放弃麦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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