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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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斯好似对此毫无意见，一个劲儿地点头。他的表现打消格兰瑟姆夫人的最后顾虑。她决定摊牌。&ldo;好吧。克里，你要保持冷静，拿出你最大的勇气。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对我们来说都是灭顶之灾。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会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它几度使我痛不欲生。唯有你和奥德莉是我的牵挂，我为你们而继续呼吸，哪怕这比死亡更令我痛苦！&rdo;克莱斯试探着伸出手，很快被她大力抓住。格兰瑟姆夫人将身体重心压在他的身上，放开怀抱，尽情痛哭，宣泄多日的委屈、恐惧与绝望。&ldo;你的父亲……&rdo;&ldo;我的丈夫……&rdo;&ldo;奥德莉最可靠最慈祥的领路人……&rdo;&ldo;在七天前抛弃了我们，独自上路。&rdo;她见克莱斯一脸茫然，一边暗暗诅咒他的智商，一边伤心欲绝地说：&ldo;他过世了。&rdo;克莱斯张大嘴巴，双眼一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等他悠悠醒转，人已在格兰瑟姆老爷生前的书房里。崭新厚重的各类学术著作摆满书架，格兰瑟姆老爷的画像挂在书架的中间，神情自信而得意，仿佛这些著作都出自他之手。可家里的人都知道，这些书他只在放上去的时候碰过。&ldo;好点了吗？&rdo;格兰瑟姆夫人尽责地扮演着好妈妈的角色。克莱斯问：&ldo;父亲他，真的已经……&rdo;&ldo;是的。等你好一点，我就带你去看他。你是他离世前唯一未了的心愿，他总是对我说，由你来继承遗产是明智的选择，因为你会好好照顾我和奥德莉。你是最值得信任的孝子。&rdo;格兰瑟姆夫人关切地问，&ldo;你好点了吗？&rdo;克莱斯正要点头，就听到外头&ldo;砰&rdo;的一声响。格兰瑟姆夫人皱眉，&ldo;一定是马克家的猫。它总喜欢到处乱走。&rdo;&ldo;我有点头晕，明天再见父亲好吗？我还没有足够的准备。&rdo;&ldo;好吧。&rdo;格兰瑟姆夫人对他的评价里又多了一个&ldo;胆小鬼&rdo;。克莱斯从书房出来，冷静地回到房间。被遗弃的箱子和敞开的窗户仿佛在嘲弄他的警告是多么的苍白无用。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对出场人物和主角不熟是应该的，因为他们都没有正式露面过。不过克莱斯和麦基都在前面三篇里找过存在感。龙眷的时间与亡迹重叠，也就是说，现在的海登和蒙德拉还没有he。游子归来（三）格兰瑟姆庄园的橡树林远近闻名，参天橡树成群结队，树冠交集，撑起一顶巨大的保护伞，是克莱斯童年回忆中为数不多的美景之一。同样是故地重游，此处显然比那条禁忌走廊要亲切可爱得多。哪怕天色暗沉，克莱斯的心情依然不错。他走到一棵橡树下，弯下腰在树干上摸索，凹凸不平的刻痕就在记忆中的位置，上面的刻痕却比记忆中丑陋许多。死。死。死。……他用手指一个个地数着。一共十三个。昔日阴影重新袭上心头，愤怒憎恨不再，那令人作呕的厌恶却不减反增。离家多年，今非昔比，他平步青云，曾压得他难以喘息的格兰瑟姆家随之日渐渺小，不值一提。他不回来是免于被幼时情绪左右，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他身后，太多权势滔天的眼睛，他们不在意格兰瑟姆存亡，却在意他善念多寡‐‐每一个上位者总希望自己手里握着一柄对外锋利对内驽钝的兵器。一旦被发现自己薄情寡义的一面，他们就会将心比心地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开始诸多挑剔，直至毁灭。反正神圣骑士团总会有一位团长，他以平庸之貌脱颖而出绝非侥幸，背后付出的艰辛与心思远非加布莱德等人可比。却不是不可代替。对光明神会来说，遇到他是意外之喜，失去他是回到正轨，总归不会有太大损失。所以在攒够实力毁灭他们之前，克莱斯依旧挂着驽钝、敦厚、实诚的面具，哪怕真正的面孔因为久不见天日而变得越来越病态。&ldo;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rdo;伤感让克莱斯情绪不稳，语气中夹杂着烦躁。回答他的是橡树叶的摩擦声。克莱斯弯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巴掌大的匕首，嘴里无声地念着咒语。匕首柄上的红宝石光芒一闪，剑身陡然拉长，变成一把一米长两指宽的金剑。当他拿出剑的时候，麦基就知道坏事，咬牙朝地上跳下，打算拼着左腿残废也要使用潜行术。落地刹那，那把应十米开外的金剑无声息地抵住了他的脖子。剑的主人淡然地问：&ldo;我不介意再多折三次。&rdo;麦基见大势已去，破罐破摔，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起来，先嘲笑五短身材，再扯未来性福，看克莱斯无动于衷，一不做二不休地上全家族人参。克莱斯拖他到橡树林边，将他丢进老箱，&ldo;恭喜你美梦成真。&rdo;麦基骂得正痛快，狞笑道：&ldo;哦，是吗？你爸死了？你妈死了？你也要死了？&rdo;&ldo;前两个中了，后一个……总会有那么一天的。&rdo;克莱斯将箱盖盖上，提起箱子，极快地穿过花园，跃入客房。门外正好有人在敲门。麦基在箱子里大吵大嚷，&ldo;救命啊！这里有杀人犯，有变态！&rdo;克莱斯打开箱盖，当头一掌。奥德莉对同父异母的哥哥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妈妈私底下叫他丧门星，说他呆过的地方会有霉运，让她避着走。她小时候常常能看到一个矮冬瓜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里，从不一起吃饭，也不一起上课，连一起玩耍也不许。久而久之，她对他的印象也只剩下丧门星、矮冬瓜。重逢之后，她发现她这个哥哥和记忆中并没有太大差别，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胆怯的性格，还有让人过目即忘的平凡相貌。她有些庆幸，好在自己是他的妹妹，永不可能和他结婚。&ldo;妈妈说你晚上吃得太少，叫我拿夜宵过来。&rdo;奥德莉十七岁的年纪已出落得如花似玉，身材高挑丰腴，才使汉弗莱三十四一见倾心，将她早早订下。见到这样的少女，哪怕是妹妹，也让克莱斯手足无措。他站在那里，完全丧失了语言功能。奥德莉唱了会儿独角戏，见她的哥哥像个呆头鹅一样贴着门，谈性顿失，好在她仍记得母亲的嘱托，叮咛道：&ldo;明日要给父亲发丧，你是格兰瑟姆家主，必要出席。&rdo;克莱斯吓得呆住了，正要拒绝，就听她自顾自地说下去：&ldo;你要记得三件事。第一，与每个和你打招呼的人打招呼。第二，在丧礼上念一篇稿子。第三，妈妈说什么，你就应什么。好吗？&rdo;克莱斯嗫嚅道：&ldo;我愿全权交给夫人……&rdo;&ldo;若能这样倒好了。&rdo;奥德莉想到自己那位一听说她父亲过世就要解除婚约的无情未婚夫，神色黯然。&ldo;妈妈说我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里，请保护我，哥哥。&rdo;她轻轻握住克莱斯的手，哀求他。克莱斯背贴着门板，紧张得几乎昏过去，脑袋呆呆地点着，直到奥德莉出去才停止。关上门，他神色恢复冷漠，提起壶倒了半盆水，开始洗手。&ldo;这样天真纯情的妹妹你都骗，你到底有没有人性？&rdo;麦基从箱子里露头，讥嘲地看着他。克莱斯道：&ldo;你为什么不告诉她？&rdo;&ldo;我不想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你那个虚伪的后妈倒是可以考虑。&rdo;麦基可以肯定，如果克莱斯的真面目被奥德莉发现，她的下场绝不会比自己优厚。&ldo;我帮你找点伤药。&rdo;克莱斯一字一顿道，&ldo;不要乱跑。&rdo;麦基看着他，不置可否。多年未归，庄园依旧是克莱斯了若指掌的那个庄园。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伤药回来，麦基大摇大摆地霸占他的床呼呼大睡。&ldo;起来。&rdo;&ldo;我睡着了。&rdo;&ldo;你的脚……&rdo;麦基睁开眼睛，&ldo;哇哦，来自刽子手的仁慈，我是不是应该双膝跪地，磕头感恩？&rdo;克莱斯道：&ldo;瘸子连三阶骑士都当不上。&rdo;……麦基恨恨地坐起来，抓过他的伤药涂抹在脚踝上，&ldo;我的骨头断了，这可不是伤药就能治好的！&rdo;克莱斯道：&ldo;明天是我父亲的葬礼。&rdo;&ldo;要我安慰你吗？他死得真及时！&rdo;&ldo;的确。&rdo;&ldo;……冷血！无情！说你是畜生简直侮辱了畜生的爱。&rdo;克莱斯道：&ldo;以格兰瑟姆的地位，一定会有祭祀参加。&rdo;&ldo;祭祀挽救不了你，教皇也得摇头，唯有女神降临才能收拾你骨子里的冷血刻薄！&rdo;&ldo;祭祀会治愈术。&rdo;&ldo;……&rdo;骂不还口的克莱斯太陌生，麦基警惕道：&ldo;你又要耍什么诡计？&rdo;克莱斯道：&ldo;你今天令我很生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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