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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节(第2页)

&esp;&esp;彭犀道:“寡居在娘家的女子,这事儿恐怕是她父兄同意的。赵相公这是要相帮谢皇后了吗?您与赵相公本也不是一体。大臣为‘皇后’争取尊严是应该的,哪怕身死也是荣耀。可某一人,扶植‘谢皇后’您就要想想自己的立场了。”

&esp;&esp;“不管。他们既然觉得是件小事不必通知我,我也就不必为他们操心了!咱们干咱们的,把女学堂建起来,就设在兰庭吧!”公孙佳说,“如何?”

&esp;&esp;彭犀将“女学堂”三个字念来念去,长叹一声:“可。不过还请不要像陛下那样冒进。”

&esp;&esp;单良笑道:“老彭,你又不是不知道君侯,她什么时候没有成算了?嘿,想找个陛下那么傻的,也是不容易的。”

&esp;&esp;三年

&esp;&esp;“丞相是不是为了大娘的准备在做准备?”彭犀直接问了出来。

&esp;&esp;以彭犀之才,已看出来公孙佳是在要为女儿铺路了。

&esp;&esp;公孙佳之前是有任用女官的倾向,那时候更多的是考虑到“方便”、“与大族之间的关系”之类,且并不显特别着急,几年她都等得,现在这一出是从根子上解决来源问题。

&esp;&esp;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长远,公孙佳这路子不能说不对,不这么干,公孙家下一代被别人吃了绝户可就亏大发了。

&esp;&esp;公孙佳也痛快地承认了:“总要为将来做打算的嘛。都说我身体不好,即使好,再生一个,还是女儿呢?我这辈子接下来不干别的了?一大家子,连生七八个女儿的有的是,我可不行。跟天赌命?不,我要另换一张桌子,自己做庄!”

&esp;&esp;单良心道:原来“想过了”还有这一重意思,着啊!君侯自己就是一人之下,也不比男人差,生个女儿怎么就会差了?公孙家还是公孙家的!烈侯的血脉也还在。

&esp;&esp;彭犀则说:“正因如此,下官才担心丞相会冒进,这是关系到烈侯、丞相父女两代打下的基业问题。再冷静理智的人,遇到这样的问题都难免焦虑,恨不能立时办妥。纵然开始克制,后来或是因为别人一句话,又或者因为偶然一件小事,就急躁起来。”

&esp;&esp;公孙佳笑笑,将一方印推到他的面前:“先生说的很对,这样,这个你拿着,以后凡关于女学堂、女官、考试的事,你要觉得我冒进了,就不用印,我的令也就发不出去了,如何?”

&esp;&esp;彭犀吓了一跳:“这这、这是丞相的……印鉴?”

&esp;&esp;公孙佳点点头:“我信先生。”

&esp;&esp;彭犀郑重一揖到地:“下官不敢。且人贵在自制,如果您不是一个能够自我克制的人,拦得了一次也拦不了下一次。如果您是,那又何须下官多事呢?下官愿意尽劝谏的本份,却不能越俎代庖。”

&esp;&esp;公孙佳也不为难他,收了印,说:“那我们试目以待。”

&esp;&esp;~~~~~~~~~~~~~~~~

&esp;&esp;事实证明,彭犀的担忧是多余的。公孙佳一生,动手时是雷电霹雳,筹划时却是万分小心。

&esp;&esp;哪怕听过余盛讲“人人都能上学”、“我女同学学习好的可多了”,公孙佳也从来没有头脑发热到要“广开女学”。她是做过实务的人,太明白做一件事不是一纸命令发出去就算成的。

&esp;&esp;无论男学女学,最后必然是有余钱的人最可能学习,家无恒业的人绝大部分甚至不会动这样的念头。儿子都不让他求取功名了,何况是女儿?

&esp;&esp;公孙佳看得明明白白。她所谓女学,非但名额更少,最初也不大张旗鼓,采用了一个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方式——先建着,将来给我闺女上学做准备。面向的对向也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子”,只有这样的人家才能有一定的势力,在尝到甜头之后有动力培养女儿。这些女儿不必是公孙佳所设之女学里的学生,哪怕是在他们自己家里学的呢?她们都有可能出头。再佐以女性朝官的选拔,完全可以遍地开花。

&esp;&esp;公孙佳很有耐心,也非常克制,她给自己定下的女官配额是——十年之间,十分之一,如果她能再活二十年,就推到五分之一,之后不再推进,并且认为也很难推进。她甚至考虑到了“女儿当官了,她怎么嫁?她的官位算娘家的还算婆家的”这些扯皮的问题,这些利益归属不让时间去消化解决,最终会被一股庞大的习惯力量碾碎。甚至二十年她都觉得太短了,不足以改变习惯。

&esp;&esp;她的命令下得非常的保守,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esp;&esp;活菩萨要开始给闺女预备着以后的学伴,要在雍邑设女学堂,还公器私用地调用部分府学、太学的老师,那都是可以容忍的了!

&esp;&esp;没问题的,只要不跟着京城折腾,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事一点也不出格——民间亦有女学,只是既不成规模,也不受重视。您要重视,咱们也不反对。

&esp;&esp;并且很多人也想到了,那孩子还太小,话都还不会讲,这“学伴”的年龄界限却放得很宽,从十几岁到几岁,会不会年长的一批是公孙佳自己要用的呢?相府之前那位赵娘子如今留在了京城,闻说是做了学士,公孙佳身边,缺人用了!

&esp;&esp;这么一想,就有许多人更想试一试了!年轻男子跟在公孙佳身边容易传出闲话,女子就没这个顾虑了。以往有“太后临朝”或者“皇后干政”的时候,就会有贵族女子从旁辅佐,这是一个习惯。如今太后换成了丞相,都是女人,也是一般的做派。虽然出了点格,倒也不算完全没道理。

&esp;&esp;公孙佳极顺利地就办了所女学堂,号“兰庭”,因为女学堂的地点就叫“兰庭”,是相府的一处小园,地方也不大,一次也就招了二十人。

&esp;&esp;她没有马上将女学堂做为官学的一部分,而且是以一种半官半私的状态算在她的相府里。一封信先跟京城报备了一下,这是“相府所需”,刨开一道口子,得到一个纸面上的承认。然后亲自拜访了容泓,请他得闲时或五日、或十日往相府来讲一回课,半天给梅园里的备选官员们上课,半天给兰庭中的女学生讲课。

&esp;&esp;容泓欣然同意了。他乐意干当老师这样的事儿,且他自己个儿这两天也把家眷搬取到了雍邑来,他琢磨了一下这个女学堂,就把自己未出嫁的一个女儿也给送到了兰庭里。

&esp;&esp;公孙佳处理完了兰庭,紧接着又命薛珍从自家私兵里选适龄的女孩子“服役”。私兵、佃户有给主人家服役的义务,不厚道的人家是男女另算。在公孙佳这里,女孩子服役也顶一个男丁的役,就服役上是做到了余盛说的“男女平等”。

&esp;&esp;因为在她这里,这一批女孩子服的也是“兵役”。之前公孙佳是靠自己“收养”、“收容”各家不要的别扭孩子、养不活要扔的孩子,现在是定成了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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