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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公孙佳道:“我觉得还行。”
&esp;&esp;章熙道:“坐吧,大郎,你说说。”
&esp;&esp;章昺反射性地要开口,却听钟源先开了口:“是。”章昺的脸阴了下去。章昭瞄了他一眼,又装作无事发生,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esp;&esp;钟源道:“半月前……”
&esp;&esp;半个月前,元铮又出门撩闲,这事儿他近来已经干得很顺手了。半路抓到几个牧羊人也不觉得很新鲜了,新鲜的是这几个牧羊人既不慌乱也不激烈反抗,为首的那个牧羊人淡定从容地要求见“你们本地说得上话的人”。
&esp;&esp;他就被带到了元铮的面前,来人官话讲得还挺流利,很快说明了来意——狼主派他过来接触,要求议和。
&esp;&esp;元铮不敢擅作主张,又担心其中有什么阴谋,譬如以议和为幌子麻痹官军,暗中却备战,等到这边准备迎接使团的时候再杀个措手不及什么的。从边境上不知道多少年的互殴史来看,这中事情也不能说没有发生过。而狼主在元铮心里是个狡猾的人。
&esp;&esp;于是他先将牧羊人带了回去软禁在驿馆里,暗中派了探子再刺探消息,附近三百里并没有兵马集结的迹象。元铮这才派人将消息急传入京,请示该怎么办。
&esp;&esp;钟源说得挺明白,主要是讲给几个皇子听的,等他讲完,章熙就先问儿子们:“都说说吧。”
&esp;&esp;趁这个机会,钟源悄悄给公孙佳使了个眼色,他们俩中间还隔着延安郡王和江平章,说话并不方便。公孙佳摇了摇手,又点了点头,示意没事儿。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些从小就熟悉的小暗号,钟源放心地坐正了。他的判断是:议和多半是真的,章熙也很同样很想议和,但是讲和也有讲究,武备还是不能忽略的。
&esp;&esp;拿定了主意再听这些大舅子小舅子说话,钟源就有点小失望。因为他讲解的时候说明了元铮已经查探了附近没有伏兵,皇子们着重说的就是“议和”,比如章昺就说,要称臣,要纳贡,要朝见,以及开互市的话对方不能禁止良马的贸易。
&esp;&esp;章昭还提出了:“每年交易的粮食、生铁、茶叶之类要限额。”
&esp;&esp;公孙佳对他们倒没有多少不满,因为她本来就对他们期望不高,能想到这些,可见也是经过思考的。没人叫嚣着痛打落水狗、要继续打一场大仗,判断局势的基本素养就算是合格了。
&esp;&esp;皇子说完,章熙又让钟源讲,公孙佳感觉到了,他也如先帝一般在培养下一代。钟源将他的想法说完了。章熙才郑重地问政事堂的意见。
&esp;&esp;江平章是赞同议和的,认为百姓应该休养生息了。霍云蔚也是这个意思,一旦打仗,他正在搞的事就要停下来,那怎么好?延安郡王先不说话,他肚里有一本账——说的这几个人对军事都不算很精通,他打算等公孙佳表明立场之后打个顺风旗。
&esp;&esp;章熙最后问公孙佳:“满朝也只剩下你与这个人交过手了,你的意思呢?”
&esp;&esp;公孙佳道:“从来华夷之辩、中原与胡虏之战和,前人先贤不知道论述了多少。不外那么些道理,在座的都读过。”
&esp;&esp;对面章昭含笑点了点头。公孙佳微微点头:“世间道理都知道,要看怎么吃透这些道理。就目今而言,有远、近两策,远的,将来必有一战,狼主不是一个没有心气的人,他既务实又有野心,他的臣民吃不饱、他的亲贵有贪念,他得满足这些人,则必有一战!近的,就说眼下,咱们也需要休养生息。”这就与钟源的话呼应了。
&esp;&esp;延安郡王跟着附和:“我也是这样想的!”
&esp;&esp;章熙道:“既然如此,议和的事就这么定了。现在说说,怎么议?”
&esp;&esp;皇子们已经将条件都提了,霍云蔚又点了几条:“还要限制工匠。”比如说造兵器、铠甲的工匠,送给人家那不是自找麻烦么?霍云蔚连木匠都不想给,因为木匠可以造大型的攻城器械。老贺州人,没见过也听过长辈讲战争,这点数他还是有的。
&esp;&esp;众人又说了几条细则,公孙佳道:“恐怕是要与那边的使者商议的,使者如果拿不定主意,还要返回请示狼主,然后再给回讯。途要经过许多城池,如今战和未定,最好不要给他能刺探的机会。”
&esp;&esp;章熙含笑点头,问道:“你预备怎么做?”
&esp;&esp;公孙佳道:“如果是寻常使者,就让元铮选派精明小校与地方派员随行,如果狼主亲来——他这个人时常出人意料这也不是不可能——就让元铮一路盯着,不能有片刻放松。让他们绕路!在雍邑与北上大道竣工之前,不能让他们窥知进度。”
&esp;&esp;章熙道:“可。”
&esp;&esp;章昭问道:“现在说的是近策,远的呢?”
&esp;&esp;公孙佳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与民休息,鼓励垦荒,路修一修、河通一通,雍邑附近招徕百姓。边境安稳了,再迁民实边。打仗,就是人、粮。这两样做好了,也就不怕了。”
&esp;&esp;章昭道:“原来如此。”
&esp;&esp;公孙佳发现他的话是比以前多了不少,这个多,是指与章昺相比,以往这样的场合所有人都让着章昺说的,现在则是章昭挑头了。
&esp;&esp;章熙想了一下,将议和、接待使者的事交给了江平章。
&esp;&esp;江平章有些意外,他刚刚因为纪炳辉的事情跟章熙顶过牛,没想到章熙还是给他派活了。众所周知,“闲置”并不是厚爱,拼命使唤才是。江平章郑重地接受了章熙的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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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京城的指令下达得很快,数日之后,元铮便指到了示意——派人护送使者进京。元铮不敢怠慢,选派了一个自己的心腹又搭上荣校尉给他的老手,与当地州府的主簿一起,陪同使者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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