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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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口甜的发腻的咖啡，洛回风望着天花板说：“我需要积蓄战斗力。四十岁以上不受我个人魅力影响的女人是我最怕应对的物种，尤其是当妈的，总觉得我长得不像好人。”“……”作为一名高校老师，能让大部分家长觉得你不像好人，也是一门艺术。但其实洛回风说的没错。白筱远远地看到他，眉头就皱起来了，可碍于是公众场合，她最后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小乔则面不改色地指着洛回风介绍：此人是经济法专家、b大法学院特聘讲师，发表论文无数，深受校领导赏识，前途什么的绝对无量……白筱轻咳一声打断她：“小乔，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不用这样。”小乔说:“我没骗你。”“我知道你没骗我，洛老师在业内的名声我知道，但我关心的不是这些。”小乔的脸拉了下来，“你知道他是律师？”洛回风正纳闷他的职业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小乔就冷笑着说：“你放心，他良心坏透了，吃力不讨好的案子看都不看一眼，没那么容易惹祸上身的。”洛回风笑容僵硬地看着她：“小乔……”什么叫良心坏透了啊？孤寡老人跪在他办公室门口求他帮忙，他一分钱没收啊！失足少年防卫过当，是他据理力争的啊！那些漂亮的少妇被家暴，冲在最前线的不是顾思陌是他啊！还能比他更冤枉吗？！然而，无视他的面容扭曲，小乔轻哼：“不是每个人都像我爸那么傻。”……沉默片刻，白筱说：“别那样说你爸爸。”感觉到气压低迷，洛回风看了看小乔，再看看白筱，终于，他头一扭，起身买甜品去了——想他腹稿打了七七四十九遍，什么我会包容她的一切我会爱她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点委屈，就等白筱对着他发作，他好声情并茂地表达出来，结果人家母女两个兀自交锋根本不给他表现的机会，精心酝酿的说辞全废了。解决掉一个黑森林，小乔仍然没有叫他回去的迹象，洛回风站在柜台边，忧郁地调戏着女服务员：“美女，你说我应该再喝一杯你亲手调制的tte吗？”“欢迎光临。”美女笑容满面，“请问您想喝点什么？”“一杯……”“一杯红茶。”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洛回风霍然转身，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顾思陌问：“你来这里干什么？”他的声音不大，但透着丝丝的寒气，别说洛回风，整个店的人都被这股寒气煞到，忍不住抬眼看向这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白筱和小乔，洛回风有一股拔腿就跑的冲动。小乔杏眼一瞪，他倒抽一口凉气说：“我妹都在这了，你说我来干什么？”白筱的算盘本来打的挺好，她让顾思陌来，是因为他对小乔的事情了如指掌，洛回风这个人靠不靠谱，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可是，自顾思陌入座以来，他就一言不发地听小乔说她和洛回风的恋爱经过，脸色算不上好看，却也一句都没反驳。更奇特的是，小乔每说一句，都会漫不经心地看看他，那神情，简直就是挑衅。“总之呢，我和回风很好，之前司考压力大，我们分开过一段时间，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总结完毕，她往洛回风身上靠了靠，俨然一副谁也不能阻止她的模样。白筱笑了笑说：“小乔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若还是反对，那未免太不近人情。不知道思陌你怎么看？”毫无预警地被点名，顾思陌微微一怔，刚要开口，就被小乔抢先。“顾老师怎么会有意见呢，他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和回风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天天叮嘱回风送我上下课，我们要是没成，他该多伤心啊！”“……”洛回风盯着顾思陌手里捏变了形的杯子，想死的心都有了。在他看来，这一场会面，本该是白筱对他百般刁难，而他拉着小乔的手信誓旦旦海誓山盟，小乔非他不嫁，他非小乔不娶，哭过闹过之后，白筱不忍心棒打鸳鸯，只能和小乔挥泪道别，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一场爱情+亲情大戏完美落幕，但现在，顾思陌坐他对面，他的冷汗刷刷地往外冒，真的很难淡定啊……硬生生撑了一个小时，在洛回风撑不住吐血之前，白筱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看号码，没有接。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来，她对洛回风说：“我想带小乔走，非常想，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不会和我走。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这一点，我不会否认。我没有资格强迫她做任何事，如果她想留下来，我只能成全。这张卡上的钱并不多，我也没有用钱来赎罪的意思，可小乔是我的女儿，我总得给她留下点什么，这点钱是我的心意，请你代她收下。”害怕小乔把银行卡丢到她脸上，她不得不曲线救国。当一个不合格的妈妈也挺不容易的。洛回风接过卡，搂着小乔的肩头说：“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我一定会珍惜小乔，不会重蹈覆辙的。”他说的真诚，一点戏谑的意思都没有。白筱感激地冲着他微笑，可她不知道，早在两年前，他就没有机会了。走出咖啡店，一辆银灰色的跑车从对面开了过来。白筱示意车上的男人再等等，她踟蹰着伸出手去，“小乔，妈妈明天就要走了，抱一下，可以吗？”“真恶心。”白筱脸色一变。可下一秒，她就觉得腰间一紧，小乔整个人狠狠地扑了上来……“我原谅你了。”闻着她身上幽幽的香水味，小乔低低地说：“我在梦里抱过你很多次。”只是，每一次都是流着泪醒过来，然后缩在被子里偷偷地抽泣。那时候她的家刚被抄过一次，她和顾思陌挤在一个不足二十平方米的小房间里，轻微的响动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半夜被哭声闹醒，他只能笨拙地哄骗她说，你妈妈出差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后来她长大了，知道白筱不会回来了，就再也没梦见过她了。但有时还是会想，要是能抱抱妈妈就好了。不想在生命里留下遗憾，小乔终究还是在白筱离开之前，扑了上去。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幸福，曾经把她留在阴冷的大街上。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她又重新回到她面前，告诉她，她是她妈妈，抛弃她，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什么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小乔不知道，但她可以原谅她，她并不吝惜她的原谅，就像她早就不怪洛回风风流成性一样。“对不起。”白筱声音颤抖。“一路顺风。”松开白筱，小乔和她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原谅，不代表什么都没发生。有的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算释怀，也不会有未来。跑车的引擎发出阵阵轰鸣，白筱摇下窗户，望着女儿单薄的背影——这位上流社会有名的女强人，终于情不自禁地大哭起来。“今天风真大啊。”挥别白筱，小乔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没走几步，她停下来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年度感情大戏妈妈请爱我一次已经演完了，你们可以回家休息了。”绚丽的霓虹灯照在小乔的脸上，看不出她的悲喜。洛回风说：“我先送你回寝室吧。”话音刚落，后背就重重地撞到了一棵上了年龄的大树上。来不及呼痛，顾思陌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我和你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脖子差点被拧断，洛回风抽着气骂：“你他妈放手！”他当然记得顾思陌和他说过，别再招惹小乔，别再主动接近小乔，否则他一定会把他活活打死。他和小乔分手的时候，肋骨被打断三根。但这次真的不关他的事，他是冤枉的。“顾思陌，上次我不和你打是因为我理亏，别以为我不还手就是真的怕你，你再不放手，我不会同你客气的。”“你发的誓你还记得吗？”洛回风恼羞成怒地挣扎着，“我没忘！我和她……”“他是没忘！”小乔推开顾思陌，挡在他面前说，“他没有逼迫我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刻意和我纠缠不清，是我！是我主动找的他！”顾思陌说：“让！”或许洛回风没有错，或许小乔说的是真的，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始终忘不了两年前，小乔和洛回风在办公室里抢蛋糕吃，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而不知道从哪滚出来的女学生，跑出来说她怀了洛回风的孩子，把所有的快乐都打碎了。他发誓，只要洛回风再敢动小乔一根指头，他就要他拿命来玩。两个男人当街扭打，招来了大批围观的群众。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路段，人们停下赶路的步伐，议论纷纷，他们看着小乔在中间愤怒地尖叫，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架。直到，一个穿着风衣的少年举着警官证穿行而过。“散开散开，都他妈的散开，耽误老子做事的一律抓起来拘留十五天！”身后一群一米八以上的大汉接腔：“老大说了散还不快散？看什么看？没看过警察？都想拘留十五天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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