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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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周高氏正在择菜准备中午饭，看到带着两个孩子登门的女儿，她慌忙站起身：“二强呢？呀，你一个人来的？你跟二强吵架了？”

&esp;&esp;周秋萍听到冯二强的名字就压不住心头火，不耐烦道：“到底哪个是你生的，你光晓得关心外人了。”

&esp;&esp;周高氏叫女儿气得够呛，伸手想拍女儿。大外孙女儿先尖叫起来：“外婆你不打妈妈，我乖，我听话。”

&esp;&esp;周高氏一愣，手停在半空落不下来。她慌忙抓住女儿的胳膊，想要查看：“他打你了？冯家人打你了？好个冯二强，他打你？！”

&esp;&esp;周秋萍看阿妈的样子，心中暗自舒了口气。

&esp;&esp;还好还好，要是阿妈说她挨打也该忍着，那她立刻掉头走人。就是阿妈晚年没人照顾死在泥巴屋里臭了，她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esp;&esp;周秋萍没回话，只问阿妈：“我要跟冯二强离婚，你管不管我？”

&esp;&esp;周高氏手停住了，然后拍了下女儿的胳膊，狠狠地骂道：“离什么婚啊？哪个不是吵过来的。他家欺负人，等你哥哥回来，我让他上门讲理去。”

&esp;&esp;周秋萍冷笑：“指望他？你喊得动人吗？”

&esp;&esp;农村女人在婆家受欺负，除了少部分是因为自身脾性软之外，起码半数以上都是娘家不硬气。女人出嫁了就没自己的家，婆家当你是外人，娘家也不肯伸头，那你还能依靠谁，只能打掉牙齿也含血往肚里咽。

&esp;&esp;周高氏讪讪，她也知道自己在过继儿子面前说话声音大不起来。她还指望人家给她摔盆烧香火呢。

&esp;&esp;老太太只能悻悻地找补：“你哥陪你嫂嫂回娘家了，不在家。”

&esp;&esp;看女儿直接冷笑出声，她又加了一句，“行了，回头二强来接你，我好好跟他讲。你自己也注意点，两个都是丫头，二强家里不高兴也正常。”

&esp;&esp;周秋萍顿时火大：“对，你应该生下我就淹死我，省得丫头惹你不高兴。”

&esp;&esp;周高氏都傻了，半晌才冒出一句：“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跟吃了火药一样。”

&esp;&esp;周秋萍很想回她，你经历回被人打死了凶手却好好活着试试看。还吃火药呢，一把火烧了这狗日的世界的心都有了。

&esp;&esp;楼房的院子里传来“咯咯哒”的声音，在边上陪妹妹玩的青青激动地喊起来：“生蛋了，鸡生蛋了。”

&esp;&esp;在卫生院的这三天是她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三天，妈妈每天都冲蛋花给她喝呢，又香又甜的蛋花。在家里，鸡蛋全被奶奶拿去给堂哥吃了。

&esp;&esp;周秋萍不想再跟阿妈吵，起身去院子里捡鸡蛋。周家养了四只母鸡，鸡窝里有三只蛋，还温热着，显然刚生下不久。

&esp;&esp;她心情好了点，笑着招呼大女儿：“给你打个蛋汤，给妹妹蒸个鸡蛋，再炒个韭菜鸡蛋好不好？”

&esp;&esp;青青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高兴地分配美味大餐：“妈妈吃，外婆也吃。”

&esp;&esp;周秋萍一把捞起女儿，在她小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哎哟，都说女儿是妈的小棉袄。真是大夏天都跟喝了冰镇绿豆汤一样顺心。

&esp;&esp;周高氏却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小心翼翼道：“三个蛋都吃了，也太多了，给丫头蒸个蛋打个蛋差不多了。”

&esp;&esp;母鸡每天下的蛋都有数的。

&esp;&esp;周秋萍拉下脸，眼睛死死盯着阿妈：“哦，我是捡来的，你怎么没生下我就掐死我？”

&esp;&esp;她妈捞的小鸡仔，她妈喂的鸡，鸡生了蛋她这个亲生女儿倒没资格吃了！?

&esp;&esp;、母女谈心

&esp;&esp;周高氏觉得女儿是犯了左性。当姑娘时乖顺，现在小孩都生了两个，她倒要作妖，张口闭口就说死的。

&esp;&esp;周高氏气得伸手狠狠拍了下女儿的后背，骂了句：“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esp;&esp;她手碰上女儿的脊梁骨，心又一阵哆嗦。女儿多瘦啊，肩胛骨跟刚磨过的刀锋一样。哪个女人生完小孩才七个月还喂着奶能瘦成这样？

&esp;&esp;她被肩胛骨戳的，剩下的话全噎回了嗓子眼，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一股脑儿霍霍了三个鸡蛋。

&esp;&esp;1988年的下河村分产到户五六年了，农民手上虽然没什么活钱，但身处平原产粮区的周家粮油还是不缺的。

&esp;&esp;周秋萍也舍得下油，无论是炒韭菜煎蛋还是烧西红柿汤或者凉拌黄瓜以及酱烧茄子，端上来的菜都油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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