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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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第3页）

&esp;&esp;周秋萍似笑非笑：“次品这么便宜，为什么卖不出去？”

&esp;&esp;周高氏一愣，下意识地想说是因为卖的人态度不好，专门得罪顾客。

&esp;&esp;周秋萍喝了口茶，茶叶是晒干了的蒲公英。她这几天东奔西跑的，有点上火，喝点蒲公英泡水刚好败败火。

&esp;&esp;她摇摇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再琢磨琢磨，发现其实并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卖不掉是因为卖东西的人不想卖。”

&esp;&esp;“啊？”周高氏搞不明白了，“他们库存压的那么厉害，还不想卖？他们不要钱过日子呀。”

&esp;&esp;周秋萍放下了茶杯，认真道：“想卖的人是被服厂，不想卖的是那些卖衣服的人。你想想看，如果这些衣服卖不掉，那最后是什么结果？”

&esp;&esp;周高氏好歹也进城这么长时间了，虽然自己没在厂里干过，但多多少少知道些情况。

&esp;&esp;她略有些迟疑：“就是低价处理给他们工人？”

&esp;&esp;这在很多厂都极为常见。低价处理品也算是各家工厂工人的内部福利。

&esp;&esp;周秋萍点头：“没错，能拿出去卖的衣服其实坏的不厉害，回家自己修一修就能够拿出去穿。即便他们自己不穿，送亲戚，送朋友是不是也很能拿得出手？”

&esp;&esp;当然拿得出手了。

&esp;&esp;现在大家普遍不富裕，过年都未必能做一件新衣服。这种从大工厂里出来的衣服，即便是次品，对全国八成以上的老百姓来说都是宝贝。

&esp;&esp;拿衣服出去送礼，收礼的人都要笑死的。

&esp;&esp;周高氏恍然大悟：“所以他们不愿意把衣服卖出去？”

&esp;&esp;周秋萍点头：“没错，卖了衣服，厂里也不会多给卖衣服的人发奖金。可如果不卖的话，他们能够自己拿衣服。你说他们会怎么选择？”

&esp;&esp;财帛动人心啊。

&esp;&esp;换成周秋萍她自己，她都会选择后者。

&esp;&esp;别跟我谈奉献，钱才是真理。

&esp;&esp;周高氏连着吸了好几口气，直皱眉毛：“这不是乱来吗？这要出事儿的。厂里都不晓得吗？”

&esp;&esp;周秋萍笑了笑：“能当上领导的就没傻子。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儿，你觉得他们看不看得出来？”

&esp;&esp;看破不说破，才是人家的艺术呀。

&esp;&esp;反正是厂里的东西。何必为了这点东西去得罪在厂里已经有势力的工人呢。

&esp;&esp;同样的，祝嫂子也不笨。她都已经看穿了领导做事的意图，那自然也能想明白过来领导的态度。

&esp;&esp;只要一想通，她就不怕做次品的生意了。

&esp;&esp;周高氏想了一回，又替祝嫂子担心：“她要拿衣服的话，会得罪人的吧？”

&esp;&esp;人家都已经把这些东西当成自己锅里的饭了。

&esp;&esp;周秋萍笑了：“所以只能祝嫂子她们去呀。”

&esp;&esp;因为被服厂的一线工人绝大部分都是军嫂，跟祝嫂子一样的军嫂。大家身份旗鼓相当，谁也不怕谁。

&esp;&esp;周高是还是觉得悬：“人家都进工厂了，跟领导的关系肯定不一样啊。到时候闹起来，领导肯定偏袒她们。”

&esp;&esp;祝嫂子她们要是入了领导的青眼的话，哪至于到今天为止都没能进厂干个正经差事。

&esp;&esp;周秋萍笑着摇摇头，意味深长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领导只会帮祝嫂子她们。要保持平衡，先前祝嫂子她们吃了大亏，是领导硬摁着头让她们接受。现在她们自己想办法自谋出路了，领导就必须得帮她们。不然如果再让她们吃亏的，就压的太狠，容易出事的。所以，被服厂的次品我们不能碰，唯一能伸手的就是祝嫂子她们，而且就该这个时候伸手。”

&esp;&esp;天时地利人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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