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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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1页）

&esp;&esp;李容徽冷眼看着他，慢慢转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匕柄，看着更多血沫决堤似地从他的喉间涌出，蔓延过漆黑的匕面。

&esp;&esp;就在那血沫要触及他冷白的指尖时，他厌恶似地收回了匕首。

&esp;&esp;刀刃刮过喉间软骨，钝而麻木的几声，很快便被一具尸体倒在地上的声响所掩盖。

&esp;&esp;李容徽甩干了匕面上的鲜血，独自行至床前，手中的匕首灵巧地游动几下，便将那张老旧的床榻变成了一大堆散落的木板。

&esp;&esp;他从中寻出了宽而扁的一根，削尖前段握在手中，独自往庭院中走。

&esp;&esp;一直行至庭院边缘，那两株白日里宦官嗑过瓜子的枯树下，他终于停下步子。

&esp;&esp;木板的尖端落在浮土上，刚想铲起，一滴雨水顺着枯枝落下，正砸在他冷白的手背上。

&esp;&esp;李容徽的动作顿了一顿，下意识地抬起眼来，望向身前的枯树。

&esp;&esp;这棵树已死了多年了，连分枝都已落尽，只余下斑驳而枯瘦的主干。

&esp;&esp;但是他还是能够辨出，这是一棵海棠树。

&esp;&esp;那双冰冷的浅棕色眸子于夜幕中轻瞬一瞬，似有暖意自眼底一闪即逝。

&esp;&esp;继而，他沉默着收回了手中的木板，行至院中离棠树最远的角落。

&esp;&esp;尖锐的木板不断落在雨后松软的土层上，渐渐挖出两个深坑。

&esp;&esp;两声闷响，两个重物一前一后地分别落入坑内。还有一个在夜色中滚圆如球的东西，被他的靴尖一踢，在雨后的地面上滚动了一阵，亦无声坠入。

&esp;&esp;挖出的土被填回，踏实。室内的鲜血也被清水洗净。不多时，便恢复了这座废殿日落前的情形。

&esp;&esp;破败、荒芜、寂寥。

&esp;&esp;唯一的区别，只是少了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床榻。

&esp;&esp;而榻上拆出的木板，大多被小心地磨除了毛刺，铺在门槛边泥泞处。

&esp;&esp;而沾了土屑的那一块，则被点燃，在大殿中心燃起一团温暖的火光。

&esp;&esp;李容徽半跪在火堆旁，将沾过血的匕首搁置在靴边黑暗处。

&esp;&esp;而手里则换了一支干净的木签，正借着身前的火光，一寸一寸地耐心雕刻着小木兔的轮廓。

&esp;&esp;不知过了多久，这连绵半日的雨终于停歇。月光自天顶上那个破洞里透来，照得地面霜白一片。

&esp;&esp;李容徽倚坐在那架翻倒的屏风上，和衣睡去。

&esp;&esp;疑窦动摇了

&esp;&esp;而在此之前，棠音的车驾早已回到了相府。

&esp;&esp;她匆匆回自己的闺房里将带血的斗篷换下，也来不及喝上两口茶水，便又一口气跑去了府中书房。

&esp;&esp;顾不上等下人通传，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在房前，主动叩门：“爹爹，你在书房里头吗？我有急事寻你。”

&esp;&esp;不多时，伴随着‘吱呀’一声长响，书房的槅扇从里头打开，权相沈厉山自房中步出。

&esp;&esp;今日沈相休沐，未曾身着官服。但那一身久居于人上的凛然气势却并未因此收敛半分。一张冷肃面孔上没有半分笑意，嘴唇抿得极紧，每一道唇纹里都透出不近人情的刚直。

&esp;&esp;但一见到自家女儿，那刚直便像是丢进了熔炉里似的，迅速地软化，变作笑意：“今日怎么回来得这般早？可是想爹爹了？”

&esp;&esp;想到今日这丫头回家头一个寻得便是自己，而不是她阿娘与哥哥。沈厉山愈发高兴，大手一挥对旁边的小厮道：“还不快去端糕点！顺道将里头的茶水全换了，换成棠音爱用的酥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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