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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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春意盎然，天气回暖，扬州城也沸腾了。因为新鲜出炉的&ldo;扬州杂闻&rdo;，最近，最为热闹的就是城内大大小小的茶馆了，那里聚集着各种各样的客人，散播着从各处打探来的消息，直至最后，假的也都变成了真的。夕蕴支着头，兴致正好地听着那些流言，偏是有个碍眼的身影挡在了她跟前。&ldo;银不换，来的正好，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在益州做买卖，听说，展越浩在益州的确日日去见陆仪，还打算为陆仪购置宅院，可惜选不到让陆仪称心的地方。那个陆仪不是单纯的歌妓，据说她最拿手的是霓裳羽衣舞，那可是宫廷舞啊，一般歌妓就算会也不敢胡乱跳啊。我那个朋友，还亲眼见过陆仪跳这舞，&lso;扬州杂闻&rso;一定没有胡说，陆仪多半真是和户部侍郎有染，才会被乔嵩遣散的。&rdo;夕蕴面色难看地哼了声，看着面前说话的男子：&ldo;谁让你坐下的？&rdo;&ldo;没空位了嘛，大不了一会银子我来付。对了，我还有个朋友在长安当官，他就曾在户部侍郎的家宴上见过陆仪。&rdo;不管夕蕴怎么瞪，那人就是浑然未觉地继续说着。&ldo;你的朋友还真多啊！&rdo;夕蕴咬牙切齿地低语，脸色已经由青转黑。&ldo;哈哈，你朋友当的是什么狗屁官，没事跑人家家宴上去干吗？&rdo;钱小弟击桌大笑，若无其事地卖着天真。反正在扬州百姓眼中，他向来都是没有修养的，也犯不着装腔作势。另一边，那人也发现自己的说辞有些前后不一了，笑容僵持了一阵，坚持说了下去：&ldo;呵呵，是挺多的，我就是以朋友多出名的。说起来，我最后还有个朋友，他跟我说，前些天是真的在聚锦楼见到和你乔嵩在一块……&rdo;&ldo;乌龟！你要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我揍，那就立刻在我眼前消失！&rdo;夕蕴单手扶着脖子，用筷子轻敲了下杯沿，冲着眼前这不长眼的笑言道。&ldo;这就走，这就走，发什么火呀……&rdo;说着，他偷睨了两眼夕蕴，跌跌撞撞地起身，正欲离开，又被叫住了。&ldo;乌龟，听说你老婆新买了条狗，你要是不想我再去抢来烹了，那就别忘了替我付银子。&rdo;&ldo;乌龟&rdo;连连点头，冷汗瑟瑟地提着钱袋往柜台边走去。仿佛又见到了上一回，夕蕴跑来抢狗时的场景。看着他的背影，钱小弟好不容易收住了笑，&ldo;原来就是上回被咱们抢狗的那个乌龟啊！&rdo;这样一说，钱小弟就有了几分印象。那是他去万漠家小住的时候，那人跑来把万漠的画大批特批了一番，而后又拿出了自己的&ldo;得意之作&rdo;，跟鬼画符一样的作品，落款上倒是很严谨地写着&ldo;吴归&rdo;二字。万漠姐夫是个老实人，应承几句把他打发了，姐姐咽不下这气，带着他和万谦镇到&ldo;乌龟&rdo;家里。眼见没什么好砸的，就抢了只狗回万府烹了。&ldo;别笑了，我都不敢回展府了，烦死了。&rdo;见人走后，夕蕴的气势立刻就软了下来，哭丧起了脸。&ldo;没看出来啊，居然还有让你怕的人。&rdo;这事让钱小弟觉得新鲜极了。&ldo;奸诈啊奸诈，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不止商人奸，连书生也开始走奸诈路线了。那群死东西居然真把我给卖了，我只是让他们写陆仪的事嘛，为什么连我都不放过。&rdo;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夕蕴真想仰天长啸发泄一番。钱小弟故作深沉地摇头，重重叹了声：&ldo;哎……姐，我们不能用逃避来解决事情，面对吧！&rdo;&ldo;展越浩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回来……&rdo;&ldo;姐，因为有了你和姐夫的强强联手，这个月的&lso;扬州杂闻&rso;卖得很好，你能分到不少银子的，所以尽管那些书生卖了你，但是你赚了。&rdo;眼见姐姐还在发疯，钱小弟无可奈何，只好下了剂猛药。那效果真是相当得好，很快，钱夕蕴又巧笑嫣然、精神奕奕了。正当她刚打算离开茶馆，回府勇敢面对现实时，茶馆角落边一阵小小的骚动引起了她的注意。&ldo;我不是偷，我只是想要借来看看。&rdo;有个听起来文文弱弱地声音解释着。&ldo;被我发现了就是借，要是我刚才没有发现呢，根本就是偷嘛。&rdo;对方压根不听他的解释，一脸凶神恶煞。夕蕴皱了皱眉，打量着那个一袭黑衣的背影，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记得那个身影。刚才她还无意中瞥见他在楼下街上救下一个被路人围殴的小乞丐，好像还赠了小乞丐几两银子，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做偷盗之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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