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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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1页）

&esp;&esp;林远看向她，眸色沉静，轻轻点点头。

&esp;&esp;苏酥：“这个地方是你的噩梦吧……你为什么要回来？”

&esp;&esp;林远转头继续看着脚下的路，走了几步，她淡淡道：“你说的没错，这地方是我的噩梦。”

&esp;&esp;两人走到流水淙淙的小河边，在一块大石头上并肩坐下，抬眼能望到层层林海外面最后一抹橙红的夕阳。

&esp;&esp;“爹妈在我小时候就死在广州一个雕石头的厂子里了，我外婆识几个字，虽然一辈子在农村，却希望我能走出去，不是像我爸妈一样出去打工，而是体体面面考上大学，体体面面在城市立足，所以她对我的学习很重视。”

&esp;&esp;“那件事出了之后我精神几乎崩溃了，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我不听外婆的话跑出去打工，在成都一个火锅店当服务员，不用外婆再苦口婆心地劝我，半年后我就回来继续读书了，好在来年我就考上县里的高中，从那时起就几乎不回村里了，放假的时候我也住宿舍，只过年回去陪我外婆几天。”

&esp;&esp;“我高中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拼了命地读书，隔几天就做一次噩梦，醒来更用功的读书，我考上了医科大，是那年县里的高考状元，上大学之后我就再也没回过这里。我读研时认识了王卓，很喜欢他，但是不敢和他谈恋爱，因为我觉得那件事是需要向恋人坦诚的，但我不想说。”

&esp;&esp;林远弯下腰伸鞠了捧清澈的河水，看着手里的水再从指缝间流回河里。

&esp;&esp;“我好像一直在跋涉，潜意识里一直在逃离那个噩梦，看到彼岸温暖的灯光，还是停不下来脚步，直到研二那年外婆去世了，我不得不回到村里，我久久跪在外婆的灵堂前，和她冰冷的尸体隔着无法弥补的遗憾。”

&esp;&esp;“院子里有她给我种的西红柿，辣椒，小白菜，她死了，我爱吃的菜还在长，她给我泡的青梅酒在堂屋那个大方桌上摆着，每年她都想办法让人给我捎两大瓶过去，供我们整个宿舍的女生喝……”

&esp;&esp;苏酥不知不觉眼眶红了，她也有个想回却又不想回的故乡。

&esp;&esp;林远吸吸鼻子，声音轻轻柔柔的，是南方女人特有的软糯声线，可苏酥知道，她的坚韧是苏自己无法想象的。

&esp;&esp;“那天晚上我就睡在自己从前的卧室，不出意外做了同样的噩梦，可早上醒来我却觉得那个噩梦对我的困扰程度和从前有些不同，噩梦还是噩梦，它没有变，是我变了。”

&esp;&esp;林远看向苏酥，淡淡说：“你如果也有想要摆脱的噩梦，不是躲着它，而是容它睡在你枕侧，它不会变，你会变，变得有一天对它视若无睹。”

&esp;&esp;并不是她对什么人喜欢到患得患失，而是她对爱情的态度就是患得患失。

&esp;&esp;夜里又下起淅淅沥沥的雨，苏酥躺在床上睡不着，耳畔是江以北均匀沉缓的呼吸。

&esp;&esp;脑子里还是林远在河边对她说的那些话。

&esp;&esp;“我会回来喝你煮的茶，吃你做的樱桃酱，傍晚坐在你家院子里，和你喝杯青梅酒，聊到星星都出来。

&esp;&esp;苏酥又拿了些零食，和三个小朋友一起把吃的喝的拎到破庙，叫上江以北，五个人一起在大槐树下吃了顿野餐。

&esp;&esp;吃完饭三个小孩蹲在地上仰着小脑袋瓜看江以北画墙绘，谢茗茗太好奇了，凑到墙跟前摸了摸刚涂上颜色的一只九尾狐，江以北低头看她，小朋友吓得连忙缩回手。

&esp;&esp;江以北问她：“想试试吗？”

&esp;&esp;谢茗茗点点头，看江以北的目光像在看天神。

&esp;&esp;江以北涮好三支笔，三个小孩一人一只。

&esp;&esp;他蹲下来，在墙绘的底部画了几朵雪白的木槿，谢茗茗眼尖地指着小花叫出名字，“这是软茎花，可以炒着吃。”

&esp;&esp;江以北又画了几朵黄色小花，表面还带着细细的绒毛，谢兆朋兴奋地说：“这是鼠曲草。”

&esp;&esp;江以北接着画了几朵玫粉色的小花，李放林认得，说：“这是醡浆草。”

&esp;&esp;江以北又画了几朵蒲公英，小雏菊，狗尾巴草，三个小朋友兴奋地一一叫出花花草草的名字。

&esp;&esp;江以北画完对他们说：“该你们了，下面一层需要很多这样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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