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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幸好他走出来了。
&esp;&esp;抄家谢家后他回京,说自己手刃恩师,直到今日,当初他想说的很多都不能说出口,比如官家为什么要处置范氏,比如后来的谢家为什么会落到类似的地步。
&esp;&esp;毕竟巫蛊案还没过去,十一皇子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就只能讲范家。
&esp;&esp;但至少他可以说两句范氏,可以说两句不怕这个离不开府城的少年人听到的话,只要他不真的是谢让的孙辈,胡善龙也没兴趣下杀手,反正他们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esp;&esp;这个少年明显还是白身,而官家已经被二皇子说服,这几年参议好就要下令,禁止商户科举了。
&esp;&esp;商铺伙计就老老实实行商,到不了汴京城了。
&esp;&esp;而白九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esp;&esp;谁带空照出的京,谁又让空照剃的度?空照年纪小,白九其实问过他一些东西,但空照自己也不太清楚,可现在白九却觉得,一切都让他头皮发麻。
&esp;&esp;那个和他境遇类似的范家子,是不是被石三郎带回去的人?
&esp;&esp;他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sp;&esp;可他依然要装作真的只是听了一个没有听懂的故事的少年,干巴巴地附和一句:“范家子不是个拎得清的。”
&esp;&esp;胡善龙朗声大笑起来:“这世上还是做直臣好!”
&esp;&esp;他眼前的白九化作昔日恩师,胡善龙一字一顿道:“做直臣无愧于心,怕什么!”
&esp;&esp;他本来什么都不怕,他在京城的后悔
&esp;&esp;白九自然是听出来身后有人跟着的。
&esp;&esp;就算没听出来,他也清楚,以胡善龙的谨慎,就算放下了戒心,也要亲眼所见才当作真实。
&esp;&esp;他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头痛欲裂,但比起躯壳上的痛楚,更难受的则是刚刚听到的话。
&esp;&esp;胡善龙是在说给谁呢?到底是陆伙计,还是别的人?
&esp;&esp;而更重要的,则是胡善龙那句直臣。
&esp;&esp;胡善龙坦荡,他的确从头到尾都没愧对过自己,最多是遗憾,可这对白九来说反而更痛苦。
&esp;&esp;他恨胡善龙,恨他毫不顾恩情,可他也从来知道,这种事情不是胡善龙一个人能做的来的,他希望胡善龙身后还有的人会是什么王侯权贵,可胡善龙在他面前,直接坦荡的告诉他:他胡善龙固然心冷手狠,但他就是直臣。
&esp;&esp;白九敲开胡伙计的门,低声道:“今晚我住你这里。”
&esp;&esp;他面色苍白,胡伙计不敢多问,就让他进来了。
&esp;&esp;胡善龙效忠于谁,这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白九自然也知道,甚至他更知道的是,就算祖父还活着,也绝对不会说胡善龙做直臣有哪怕一点不对。
&esp;&esp;天地君亲师,做直臣到底有哪里不对?
&esp;&esp;不对的只有灯下黑不承认,非要去找那个其实他本该知道的真正动手的人的白九。
&esp;&esp;头越来越疼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想起来了什么,他看见了空照小和尚,还没有剃度,头发长长的,眼睛却还如一潭死水。
&esp;&esp;他自己则穿着一身短褐,手中是一截刀。
&esp;&esp;好听的话叫做刀,不好听的话,其实就是一块缠了布条的铁片。
&esp;&esp;他的刀对准了另一个人的喉咙。
&esp;&esp;那是个僧人,满面风霜之色,他眼睛里是白九的倒影,那不是现在的还温和的白九,反而满身戾气,一脸脏污。
&esp;&esp;持刀的白九声音也是冷的,“你还敢来这边?”
&esp;&esp;僧人大笑,指了指身边的空照小和尚:“谢嘉鹿!你都敢在江南,我为什么不敢!至少我知道谁害的我,而我又救了谁!”
&esp;&esp;刀刃微微向前,刺破了一点肌肤,一滴血珠将落不落,白九听见自己的声音,冷的只剩下戾气:“范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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