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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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第1页）

&esp;&esp;风雨将道旁的树袭倒，挡了去路，只能退出去绕道行。

&esp;&esp;出了公共租界的铁门，穿过苏州河往火车北站的方向开，随处可见的废墟与荒芜，天地间鲜有行人，撇去雨声，只剩可怕的寂静。

&esp;&esp;姚叔看这前路慌得额头冒汗，一边开一边兀自念叨：“上个月还不是这样子，还不是这样子……但路应该是对的，应该是往这边开，对……”

&esp;&esp;直到天彻底黑透，汽车才终于开进了工厂大门。

&esp;&esp;门塌了半边，轰炸带来的烟雾早已经被雨水浇灭，没有现代路灯提供照明，更没有月光探路，只有车灯扫过的地方姑且看得清楚。

&esp;&esp;里面一个人看见灯光跌跌撞撞跑出来，拍打车窗，声嘶力竭地讲：“你们总算来了，三少爷找不到、找不到了……”

&esp;&esp;宗瑛顾不得撑伞，下车就问：“哪栋楼？”

&esp;&esp;那人在雨里吃力地喘着气，指了西北方向的废墟讲：“我只记得三少爷吃过午饭就去楼里核对账目，没有出来过。”

&esp;&esp;雨铺天盖地地覆下来，宗瑛二话不说奔向废墟。

&esp;&esp;她也曾出过的坍塌现场，经验告诉她这种情况下的生还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这种时候经验与理智完全被抛光，只剩本能的寻找。

&esp;&esp;电闪雷鸣，爆裂的水管汩汩地往外涌水，柱子横七竖八交错躺着，木头被火灼得焦黑，哪怕雨水不停冲刷，难闻气味仍是不停往鼻腔里窜。

&esp;&esp;宗瑛徒手去翻，湿冷又滑，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一路灌进领口，将她整个人都浇透。

&esp;&esp;指腹摸到布料纤维，再探，一只裸露残臂，几乎被碾成了烂泥——

&esp;&esp;宗瑛手颤了一下，恐惧似电流般从心脏窜入四肢百骸，指尖是缺氧的麻木和冷。

&esp;&esp;不可能——

&esp;&esp;他分明说会在晚上十点之前回公寓，可现在天都黢黑，满目废墟里，却只有根本无法辨别的遗骸与。

&esp;&esp;耳畔是姚叔“这要怎么找啊？这雨大得糊眼睛，根本看不清楚啊！”的急躁抱怨，还有厂房工人对同伴不停的呼喊声。

&esp;&esp;不知翻找了多久，宗瑛分不清脸上是汗还是雨，弯腰低头翻找的过程中，头脑不可避免的充血，精疲力尽到心慌腿抖，只为一个期盼——

&esp;&esp;她希望他活着，已经不仅仅是因为担心自己就此回不到2015年，而是单纯、迫切地希望他，活着。

&esp;&esp;老天不悯，频频设阻。

&esp;&esp;温度降得厉害，连风也愈嚣张，雨水糊眼，雷在耳边炸开，宗瑛直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脑子里持续嗡鸣，睁开眼面前一片漆黑。

&esp;&esp;她隐约听到呼喊声，那声音愈近，但她无法分辨它从哪里来，更听不清呼喊的内容。

&esp;&esp;急促脚步踏过积水和废墟而来，到她身后，那声音才清晰：“宗小姐！”

&esp;&esp;伴着这一声潮湿、疲倦又焦虑的呼喊一起到的，是她熟悉的气味，宗瑛后知后觉转过身，闪电照亮对方大半张脸，转瞬又被黑暗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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