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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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月牙终于抬起了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后，她对着顾大人笑了：&ldo;你老说他丑，吓得我都不敢细想他，现在一看，也不丑哇！&rdo;顾大人睁大了眼睛：&ldo;不丑？&rdo;月牙挽起了衣袖：&ldo;不就是只白毛猴儿吗？我也能养！顾大人你帮个忙，把他从缸里给我弄出来，往后我伺候他！&rdo;顾大人张口结舌：&ldo;不是‐‐你看清楚了吗？那叫白毛猴儿？你可别往他脸上贴金了！&rdo;月牙不以为然的一摇头：&ldo;他这个模样，真比我想的漂亮多了。你过来瞧瞧，大脑袋小胳膊的，多齐全啊！&rdo;顾大人上前一步，细看月牙的表情，发现她满脸都是真心实意，便暗暗的感叹，心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月牙连美丑都不分了。顾大人摩拳擦掌的鼓了勇气，弯腰向缸内伸出双手，托在了无心的腋下。慢慢的把它向上带起来，无心就在灯光之中显了全形。月牙睁大眼睛打量它的面孔，只见面颊和下巴已经有了形状，正中央也鼓起了隐隐的鼻梁，鼻梁下方是两个微不可见的细孔，兴许将来就是鼻孔。无心满脸都是一层一层贴肉皮的白毛，唯独眼窝很光滑的凹陷下去，薄薄的一层透明眼皮下面透出青晕，不知道里面是否生有眼珠。从脖子往下，就是瘦骨嶙峋的身体，两条胳膊像是脱了毛的翅膀，蜷缩着紧贴在身体两侧，腕子尖尖的纠出一撮白毛，还没有手的影子；下身更是未脱虫胚，虽然依稀能看出胯骨的存在，可是往下还是一条虫尾。月牙刚才看他的确是像个猴子，可是如今再瞧，又感觉他和猴子还是有点差距。顾大人见怪不怪，丝毫不嫌，拦腰把它抱到了床边放好。自己伸手捏了捏它的虫尾，顾大人看月牙脸色有点不对劲，就宽慰她道：&ldo;你来摸摸，它胯骨往下新长了两根长骨头，大概再过几天，尾巴就能分成两条腿了。&rdo;月牙定了定神，然后说道：&ldo;顾大人，你把缸先挪我屋里去吧！&rdo;顾大人一怔：&ldo;啊？&rdo;月牙说道：&ldo;我真不怕，它原来像蛆的时候我都不怕，现在像人了，我反倒怕了？&rdo;顾大人不能和月牙抢无心，月牙愿意照顾它，他还乐得清闲；不过作为月牙的老大哥，他真是不赞同月牙早早的就把无心弄过去。无可奈何的搬动了大水缸，他摸黑干起了力气活。而月牙扯过顾大人的棉被把无心裹起来，像扛一袋米面似的，她扛着无心也走了。顾大人把大水缸摆到了西厢房的角落里，然后自觉大功告成，抱着棉被回房睡觉，由着月牙重新劈柴烧水。到了翌日上午，他坐到月牙屋里嗑瓜子，就见月牙用两床棉被把无心团团包住，乍一看还以为她在床上发面。&ldo;哈哈！&rdo;他快乐的吐了一地瓜子皮：&ldo;怎么样？&rdo;月牙容光焕发的盘腿坐在床上：&ldo;可乖了！&rdo;顾大人又笑了两声，心想鱼找鱼、虾找虾，老妖怪找傻丫头。月牙有了事做，天天围着无心一个人转。顾大人落了清闲，继续等待老帅从保定归来。他的胖朋友派听差送来了几样绸缎，说是让他做衣裳穿。他没打算找裁缝，夹着料子直接进了西厢房：&ldo;月牙啊‐‐&rdo;月牙单腿跪在床上，转身扭头看他，右手捏着左手食指，指尖已经凝聚了鲜红的大血滴子。一眼看见顾大人手里的衣料，月牙登时亮了眼睛：&ldo;哟，啥料子啊？&rdo;顾大人把绸缎往旁边桌上一放：&ldo;你手怎么了？&rdo;月牙又气又笑：&ldo;那个小挨刀的，一宿的工夫就长出嘴了，刚才我把手伸进被窝里摸它，它冲着我手指头就是一口！&rdo;顾大人挺好奇：&ldo;牙也有了？&rdo;&ldo;有，可厉害了，跟刀子似的，一口就见了血。&rdo;顾大人来了兴趣，上前将棉被一掀，随即兴高采烈的嚷道：&ldo;嚯！腿也有了！手也长出来了？&rdo;他捏起无心的手掌看了看：&ldo;幸好还没指甲，否则非得挠人不可！&rdo;月牙忘了疼，凑上前去让顾大人看无心的脸：&ldo;你瞧，和原来是一模一样。等到白毛褪了，就更好看了。&rdo;顾大人低头一看，发现面孔的模子的确是一如往昔，鼻梁高了直了，嘴唇也出了棱角，只是眼睛还没有睁，但是眼皮下面隐隐隆起，显见眼珠子也已经长完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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