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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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笑了，反问道：&ldo;你又爱我什么？&rdo;岳绮罗静静的凝视着他：&ldo;爱你的身体。&rdo;无心弓起身体，双脚向上一直蹬到了井口：&ldo;只有身体？&rdo;岳绮罗突兀的一笑，眼睛眯成半月。笑容稍纵即逝，她随即恢复了平静：&ldo;谁的灵魂值得我爱？凭着我的智慧，看谁都是水晶琉璃。一眼看透，还爱什么？&rdo;然后不甚情愿的翻了个白眼，她奶声奶气的哼道：&ldo;高处不胜寒，想必你也理解我的寂寞。&rdo;无心轻轻笑了一声，忽然很想念月牙和顾大人，甚至包括出尘子道长。他的确是理解岳绮罗的寂寞，不过她是自作孽、不可活。好在他怪物见得多了，也不差岳绮罗一个。岳绮罗不放他出来，大概是还没有想好如何控制住他；脚趾头蜷起来勾住井沿，他仰起头望天。万里长空，乌云密布；井水也许很快就要结冰了。岳绮罗微微低了头，从刘海中抬眼看他；看着看着，她看到了铁条上的清晰齿痕。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她指着齿痕问道：&ldo;谁咬的？&rdo;无心经过几夜的试验，已经对小鬼彻底失望，所以坦然答道：&ldo;棺材里的丑丫头。&rdo;岳绮罗当即转身走向门前棺材，冷风席卷而来，吹起披风下摆，露出里面一身青色裤褂。不用旁人出手，她亲自推开棺盖，只见里面的小鬼仰面而卧，本来已经是个半腐烂的状态，如今受了稀薄阳光的照射，越发像被火灼一般，模样眼看着越发败坏，七窍都流出了黄汤绿水。抬手搭上漆黑的棺材盖，岳绮罗念念有词的画出一道符咒，最后一笔狠狠的抹出去，她闭上眼睛仰起脸来，声音又轻又急：&ldo;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服，何鬼敢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rdo;抬手用力向上一挥衣袖，她猛的睁开了眼睛。附在小鬼身上的魂魄当初被她召之即来，如今又被她挥之即去。转身走回院子里，她命令四角的士兵：&ldo;棺材和人全部烧掉！&rdo;然后她转向了井口：&ldo;大哥‐‐&rdo;无心已经无影无踪，井口的铁罩下面贴着一张黄符。黄符对于岳绮罗很有震慑作用，黄符一现，就表示无心要下去休息了。无心浮在水中，陪伴他的是几条小银鱼。鱼嘴轻轻亲吻了他的耳垂和鼻尖，每天的伙食都不错，如果不是月牙和顾大人更有诱惑力，如果不是空气和水都越来越冷，也许他会安心的住下来。侧过脸抬起手，他眼看着小银鱼游过自己的指间。水流瞬间紊乱了一下，一条小鱼失了踪影；而无心的喉结缓缓滑动，是做了一次刹那间的捕猎。几天之后，井水表面当真是结冰了。无心吊在铁罩下面，双腿分开了蹬在井壁上，向下哗哗的撒尿，尿也是冰冷的。岳绮罗蹲在铁罩上，戴了一副雪白的兔毛耳套。眼看无心尿完了，她伸下一根手指，用力戳了无心的头顶心：&ldo;想不想出来？&rdo;无心立刻抬了头：&ldo;想。&rdo;岳绮罗起身走下铁罩，然后继续说道：&ldo;想出来，就先烧掉你的黄符！&rdo;一名士兵划了火柴凑到铁罩近前。而无心并不反对，很顺从的取出黄符，当真是送到火苗上一燎。大条石被搬开了，铁罩子也被掀起来了。岳绮罗怕无心伤人，向后退出老远；而在四支步枪的瞄准下，无心坐在井台上，慢条斯理的穿上了衣裤鞋袜。岳绮罗远远的提防着他：&ldo;你现在对我是爱，还是恨？&rdo;无心低头笑了一下，一边系纽扣一边答道：&ldo;凭着我的智慧，还会拘泥于爱恨吗？&rdo;然后他抬眼望向岳绮罗：&ldo;接下来怎么办？你是关我，还是放我？&rdo;岳绮罗皱起了眉头，发现自己对于无心是老虎吃天、无处下爪。无心似乎是真的无所谓爱恨，人太好摆布了，不是人的又太不好摆布了，岳绮罗正了正自己的耳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ldo;不关你，也不放你。&rdo;她最后开口答道：&ldo;留你住几天，怎么样？&rdo;无心笑道：&ldo;恭敬不如从命，住就住。&rdo;岳绮罗也笑了一下，右眼隐隐作痛。还没有告诉无心她已经盲了一眼，因为感觉没有必要。无心不会怜悯她瞎了右眼；她也犯不上自曝其短。岳绮罗带着无心住进了顾宅前院。雪势越发急了，宅院内外阴风凄厉、魂魄遍布。房内燃了火炉，桌子正中央摆着一只瓷盆，里面咕嘟嘟的沸腾着一盆肉汤。岳绮罗和无心相对而坐，两人一起注视着盆中有鼻子有眼的小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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