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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两人成了亲,朝夕相处的,日渐和合自在,仿佛无有不满,处处都好,唯有这一件事,令人头疼。宫里的李嬷嬷跟陈冲说&ldo;难言之隐&rdo;,想来竟也算是歪打正着了。虽然范垣跟琉璃的情形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倒也可以真个是有难以言说的隐衷而已。只是毕竟整天耳鬓厮磨,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如今相看不相亲,自然是意难平。范垣心中早闷了一肚子的火,此刻更因提到了先帝,就像是打翻了陈年的醋罐子,还顺便将一把烈火扔到了桐油上去,再难克制。范垣听着琉璃那一声轻唤,因不能看见,心里那一关过的就比较容易了。床帐随着动作微微摇晃,窸窸窣窣中,夹杂着几声衣料被撕碎的&ldo;嗤啦&rdo;声响。怀中少女的胴体,柔软而芬芳,一如范垣记忆中琉璃的气息,越发难分真假。正在意乱情迷的时候,就听到琉璃叫道:&ldo;师兄!&rdo;范垣正在着急地摸索那些琐碎重叠的衣裳,气息未免有些不稳:&ldo;怎么?&rdo;琉璃挣了挣,却觉着像是一条给捞上来的鱼,给人紧紧地掌握在手中,凭他红烧清蒸,为所欲为。可因他的动作不知收敛了些,琉璃惊怕起来,举手轻轻地试图推开范垣,一边说道:&ldo;你干什么?&rdo;&ldo;干什么……&rdo;范垣神魂颠倒,随口说道:&ldo;难道你不知道?&rdo;&ldo;师兄,&rdo;琉璃不住口地叫道:&ldo;师兄,师兄!&rdo;因为知道外间有人,生恐给人听见,便竭力压低了声音。范垣听得又是心动,又有些心烦……这毕竟不是他记忆中琉璃的声音,很想将她的嘴堵住,只不过他毕竟是初次临阵,又加上黑暗之中,行事很不方便,便哑声问:&ldo;怎么了?&rdo;琉璃忍无可忍,叫道:&ldo;你弄疼我了!&rdo;暗影中范垣动作一僵,原本还扣着她的手腕,这会儿便猛然放开。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控,手下没轻没重的,只怕真的伤到了琉璃。然而想到自己失控的原因,却又无端地心灰意懒起来,当即翻身而起,坐在了床边,自己生起闷气来。琉璃原先见他停下动作,还觉着侥幸。方才范垣疾风骤雨似的扑了上来,琉璃自觉就像是一梗花枝,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他吹折摧断了,但凡他的手掌落下来的地方,随之而来的都是一阵疼痛,好想要给他捏碎拗断似的。这会子见他停下来,才勉强得了喘气的功夫。正忍着痛嘶之声,慢慢爬起身来,偷偷地按揉探试自己的手腕,腿上,腰上各处,却又见范垣冷不丁地起身坐在了床边。琉璃望着他沉默微冷的背影,定了定神,便停了手,只叫道:&ldo;师兄?&rdo;范垣不睬,置若罔闻似的。琉璃想了想,又慢慢蹭到他身后,悄悄地问道:&ldo;师兄,你又怎么了?&rdo;仗着夜色遮着脸,范垣冷冷地说道:&ldo;我知道你喜欢他,若不喜欢,又怎么会那么着急嫁给他。&rdo;琉璃一怔。范垣又道:&ldo;我当然也不如他,就算他死了,我也始终……&rdo;话音未落,一只柔软的手攀上来,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只听琉璃在耳畔道:&ldo;师兄是在吃醋吗?&rdo;范垣正有些愣怔,琉璃又道:&ldo;先帝已经去了这多年了,怎么你还老提过去的事,其实你说的没错,我当然喜欢先帝,若当初不是动了心,自然也不会嫁给他。&rdo;范垣一边听着她的话,一边觉着有只手紧紧捏着他的心,从里头拧出些又苦又酸的汁子来。正想叫琉璃不要再说了,只听琉璃继续又说:&ldo;我不仅喜欢他,还敬畏他,他毕竟是皇上,我喜欢乃至敬畏,伺候皇上,都是本分,那时候你叫我嫁给我,我不肯,因为我要恪守本分,不能做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儆儿的事,但……&rdo;范垣道:&ldo;你终究做了,觉着对不起他们吗?&rdo;琉璃说道:&ldo;但是……我已经死了呀。&rdo;范垣一震。蓦地转头看向琉璃,此刻眼睛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借着外间朦胧的烛光,范垣望见面前少女的脸庞,在这张纯真可人的脸上,浮现琉璃的妩媚娇嗔,令他恍惚。&ldo;你、你是什么意思?&rdo;向来睿智聪明如他,一时竟也反应不过来了。琉璃半跪起来,从后面将范垣抱住:&ldo;师兄,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也算是尽了对先帝的本分,现在的我,只想、只想跟师兄……好好的、好好的一起活。&rdo;以前若不知道范垣对自己的心意、以及那些种种明里暗里保护扶持的行事,倒也罢了。若不知那些,只记恨着范垣杀死了自己的话,两个人也许又会成为仇人甚至陌路人。但幸而老天也对他们心存慈悯。此刻,范垣满心震颤:&ldo;你、是说真的?&rdo;琉璃抚过他的脸,此时此刻她突然很想看见范垣的脸,把这张她曾经又爱又恨的脸看个明白。琉璃道:&ldo;当然是真的。&rdo;&ldo;那……&rdo;范垣刚开口,就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忙又打住,轻咳了声,才问:&ldo;那你、你喜不喜欢我?&rdo;琉璃并没有立刻回答,在她沉默的时候,范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像一个惊慌失措的人,却无路可逃。终于,琉璃道:&ldo;我也不知道喜不喜欢。&rdo;范垣的心一凉,仿佛整个人都窒息了。琉璃又道:&ldo;只是,当初我在书房外偷听见爹要把我许给你的时候,我……我心里竟然很喜欢的。&rdo;范垣只觉得四肢百骸嗖地一阵酸麻,琉璃凝视着他,问道:&ldo;师兄,你说这算不算是喜欢?&rdo;范垣突然感激此刻灯火未亮,不然的话,琉璃也许会看见他的双眼之中有异样的水光。心情太过激荡,以至于他竟无法回答。琉璃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伏在他的背上,闭了双眼。这一会儿,就好像又回到少女时代,在陈家的小院里,她望着那个脸色冷峻的少年,心里却有种奇异的怜悯……跟一股无可名状的,自然而然的小小的欢喜。良久,范垣一动,回过身来。两人面面相对,彼此只能看清楚对方朦胧的眉目。范垣问道:&ldo;方才,我一时忘情,是不是伤着你了?&rdo;琉璃道:&ldo;没有,只是有些疼罢了。&rdo;&ldo;让我看看才好。&rdo;范垣清醒过来,心里不安,才要叫人进来点灯,琉璃拉住他:&ldo;师兄别去。&rdo;范垣回头看她,只听琉璃小声说道:&ldo;如果点了灯,你又不自在了怎么办。&rdo;范垣起初不解,反应了一大会儿,才道:&ldo;你、你是说……&rdo;琉璃低着头,过了会儿,才跪坐起身,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下。范垣呆看着她许久,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ldo;师妹?&rdo;琉璃哼了声,低低地又说道:&ldo;只是你别再像是方才那样了,别再弄疼我,又没有人跟你抢。急些什么。&rdo;这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如同世间最动听的情话一样,范垣的手竟有些微微地发麻,似乎浑身的力气都在此刻消散,但同时又有无限的新的涌了出来,他握住琉璃的肩,将人缓缓压下。琉璃毕竟有些羞怯,悄然把脸往旁边转开,感觉范垣抚着脸庞,绵密湿润的吻如雨点般轻轻洒落,这次果然是极尽温柔。相爱且说范垣听了琉璃的话,这才宽神解意。因为条件特殊,范垣且是新手,其中到底有些手足无措,尴尬窘迫之时,幸而两人情意缠绵,却自有一番难以尽述的乐趣。次日早上,日上三竿。冯夫人吃了早饭,跟女眷们闲话了半晌,突然想起一早上不见琉璃,便问起来。曹氏说道:&ldo;早上四房来人告诉,说是四奶奶身上欠安,稍后再来给您请安。&rdo;冯夫人诧异:&ldo;怎么,纯儿病了?请了大夫没有?&rdo;曹氏道:&ldo;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是那丫头说没什么大碍,不必请大夫……&rdo;曹氏还未说完,三太太罗氏插嘴道:&ldo;叫我看,倒是请大夫来瞧过了放心,四奶奶到底不比咱们,身子当然格外娇贵些,可不能太大意了。&rdo;曹氏笑道:&ldo;你倒是嘴快的很,我还没说呢,我也是存着大意不得的心,所以早派了人去了,这会儿只怕该看过了。&rdo;罗氏咳嗽了声,道:&ldo;还是二太太想的周到,倒是我白多嘴了。&rdo;正说到这里,外头有个丫头进来,转到曹氏身旁,低语了一句。曹氏悄然退了出来,却见一个婆子站在门外,垂头说道:&ldo;禀告二太太,请来的大夫已经给四太太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也不是什么症候,只是有些气虚体弱而已。&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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