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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每个人都会因此而变得轻松，也许，还能收获幸福。

&esp;&esp;怀着这样的心情，他开始接纳自己的新身份——大胤朝皇宫中的一名新近宦者，年仅六岁，名字刚好也叫做林容与。

&esp;&esp;而那名给予他关怀的年长宦官，是他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注目与调戏

&esp;&esp;升平三十八年夏至。风和日丽，间或有凉风习习，是个不算太燥热的好天气。

&esp;&esp;容与一个人在北二所，誊抄入夏以来皇帝的出行记录，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叫他名字。

&esp;&esp;放下笔去开门，廊下站着的是御用监佥书孙传喜。

&esp;&esp;传喜探头看了一眼门内，先拉他打趣儿，“这大热天儿的，别人都脱滑凉快去了，又把差使派给你，偏你最是勤俭好性儿。”

&esp;&esp;容与低头笑笑，知道他这会儿来找自己必有缘故，只问他所为何事。

&esp;&esp;传喜面露为难之色，“今儿武英殿新进了一批画，说是哪个获罪大员家抄没的，里头有一幅像是五代李成的茂林远岫图，偏生没落款。夏爷爷就说只怕是赝品，我们几个谁也不敢确定，可要说假嘛，倒真可惜了。这不就想请你辛苦跑一趟，帮着给掌掌眼。”

&esp;&esp;容与一笑，“掌眼不敢说，别坏了你们的规矩，夏掌印跟前我不好随意插话。”

&esp;&esp;传喜嗤笑他太过谨慎，“你只说给他一个人听，下不了他的面子，回头夏爷爷自有好的东西谢你。你别说，他还是信得及你。”

&esp;&esp;既这么说，容与也不再推辞，跟着传喜进了武英殿。打眼便看见那副画正被摆在紫檀几案上。

&esp;&esp;掌印夏无庸站在殿中，周围簇拥着一圈御用监的内侍。

&esp;&esp;上前依礼拜见，夏无庸不过闲看他一眼，淡淡颔首，转头对众人道，“这张茂林远岫图，没有一处落款写有李成二字，如何能说就是李成真迹啊？”

&esp;&esp;容与稍稍站近些，仔细看那画中笔法和留白处题跋，脑子里闪过宣和画谱里的描述，心里已有了计较。

&esp;&esp;可当着这么多人，不好贸然说出想法，他只待众人走了再悄声说给夏无庸听，不料对方一反常态，挑着眉毛问，“既然来了，不能光站干岸，且说你的想法让大伙儿听听。”

&esp;&esp;容与只得应是，方慢慢道，“夏掌印见笑了，小人倒以为这画绝类李成手笔，原因有二。宋人曾云，李成技法，墨润而笔净，烟岚轻动，如对面千里，秀气可掬，于这幅画中体现的尤为明显。”

&esp;&esp;顿了顿，接着娓娓说，“其二，此画年代久远，历经贾似道、鲜于枢等人之手，虽无款识，但后代收藏者大多依据画卷后部向冰、倪瓒、张天骏三人的题跋，将它定为李成之作。更有倪云林得此画，朝夕把玩爱不释手，曾记载于倪本人所做清閟录中。如今这上头，倒是能清晰得见这三人印鉴。”

&esp;&esp;夏无庸略略轻哼两声，刚要说话，眼风扫到殿门上有人越步进来，长身玉立，头戴金冠，一袭绯色曳撒，正是当今升平帝次子楚王沈徽，身后还跟着他的近身侍卫怀风。

&esp;&esp;大胤升平帝膝下单薄，只得两位皇子，长子封秦王，次子封楚王，因至今未册立储君，且楚王沈徽今年刚满十五，所以两位皇子都不曾出宫建府开衙，仍是居于大内之中。

&esp;&esp;见楚王进来，众人忙屏声静气，齐齐跪地请安。

&esp;&esp;沈徽没搭理一屋子内侍，容与余光瞥见他朝那幅画走去，站定后凝神看了一会儿，方才出言叫起。

&esp;&esp;声音清淡中透着冷冽，如同金石敲击之音，听上去可以让人在盛夏时节顿生凉意。

&esp;&esp;夏无庸赶上几步，陪笑道，“殿下驾到，臣未曾远迎，请殿下恕罪。您今儿来是有什么差使交办，臣听候您示下。”

&esp;&esp;沈徽也不答言，只是环视四下，似乎在找什么人。

&esp;&esp;半晌才悠悠一笑，“孤随便来逛逛，看看你新近又收了什么好东西，没成想听见你们争论这个，甭争了，这画是孤从云南带过来的。先不论是不是李成的，单就其笔墨风骨，也教如今的人望尘莫及。要说真伪和优劣比起来，原也没那么重要，冯本的兰亭序不也在武英殿收着么。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esp;&esp;沈徽的意思，是暂且不提画的真伪，反正都颇具收藏价值，遑论还是他亲手带回来的。

&esp;&esp;夏无庸顿时了悟，忙不迭点头称是。

&esp;&esp;沈徽嗯了一声，忽问，“刚才说话的人是谁，站出来，让孤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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