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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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第3页）

&esp;&esp;是大道之下的蝼蚁，于洪流中偷生；是数代英烈的残魂，于黄土下传承。

&esp;&esp;何来万般图求？将无用的都抹去，她平生也仅有一愿。

&esp;&esp;可是这社稷山河剑，要的究竟是什么？

&esp;&esp;倾风想起当年陈冀站在横苏的城门之外，隔着妖域，与满地尸首的古城仅有寸步之隔。

&esp;&esp;她不如陈冀，纵然敢舍出命去，也挥不出那破境的一剑。

&esp;&esp;她愤怒地吼道：“你到底是要什么！”

&esp;&esp;绝望与怒火的交织下，倾风生出一股骇人的力气，右手又往上抬起半寸，手指间出现了几道金光。

&esp;&esp;那金光从地底抽出，至阳赫赫，光流紧密缠绕，描出剑柄的轮廓。

&esp;&esp;剑台上的那柄古剑发出一声如雷的共鸣，蓦然破碎，锈迹斑斑的剑身裂成无数细小的铁片，自环绕的链条中掉落下去。

&esp;&esp;而其中的一缕金光似等到了百余年的使命，倏然飞向倾风手中。

&esp;&esp;一众妖将满目惊骇，从剑台边缘退开数步。

&esp;&esp;禄折冲反手去抓那点明光，犹如碰到一盏炽盛的烈火，手掌顷刻被光焰灼伤。刺痛感顺着傀儡的身躯，险些烧到妖境的真身。

&esp;&esp;龙脉察觉到山河剑的复苏，出现本能的恐惧。

&esp;&esp;强烈的惧意甚至撼动了少元山。

&esp;&esp;峰顶树木倒塌，山道崩裂，像是要将整座山脉连根拔起、拓荒而逃。

&esp;&esp;缠锁在倾风身上的妖力也变得更为暴虐，妄图以凶蛮镇压一切，倾风方挣扎出一丝空隙，又一次被威压死死按住。

&esp;&esp;倾风右手紧握，想将那柄长剑从地上抽出，可手臂无法再抬起分毫。

&esp;&esp;眼见山河剑终于受她触动，倾风喉咙里含着口腥味浓重的血，疼得两眼落泪，仍倔强地撑起头颅，只为叫这剑能出鞘问世。

&esp;&esp;倏然，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她，在她耳边问：“倾风，你为何执剑？”

&esp;&esp;倾风只感觉一座巍峨的大山正压在自己身上，胸肺都要被碾碎，唯有右手有股难以触摸的力量，像是顶着岩石而生的新竹，微弱又势不可挡。却叫白泽这轻轻的一按，积蓄在原地。

&esp;&esp;白泽又问了一遍：“倾风，你为何执剑！”

&esp;&esp;这一声，犹如倾风第一次在否泰山领悟剑意时，那凌越万里的震撼一问。

&esp;&esp;白草天风，千载忠魂，都随着一声剑吟，透过尘土叩她心门。

&esp;&esp;倾风自那重重叠叠的幻听间窥见了急掠而过的众生缩影。

&esp;&esp;暴雨之下，各地水位猛涨。

&esp;&esp;离刑妖司最近的上京城，不出半个时辰，雨水已涨至成人的腰身。

&esp;&esp;百姓们仓皇爬向高处，魁梧的小兵推着几块木板，在大水中挨家挨户地搜寻。

&esp;&esp;良田被淹没，农户跪在田埂上失声痛哭，随即又被穿着蓑衣的小吏拉走。

&esp;&esp;而在更遥远之外，累累白骨露出黄沙，幼童饿死于街巷。

&esp;&esp;数千人赤脚站在乱石河岸，满地血痕垂死劳役。又有千人跪于冰结霜铺的荒原，以头贴地，祈求天时。

&esp;&esp;霜寒振衣，冻毙风雪。

&esp;&esp;岁暮凋零，哀鸿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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