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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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第3页）

&esp;&esp;霍拾香睨一眼满地狼藉，借着这短暂的清醒，纵身在假山上一点，飞出院墙。

&esp;&esp;从崔府出来，霍拾香已认不得路，横冲直撞地在城里逃窜。本打算避开人群，岂料越走行人越是多，无意间闯进了北市。

&esp;&esp;路过桂音阁时，霍拾香再次感知到了药人的妖气，眼皮跟着身体不住轻颤。

&esp;&esp;因是方才险些杀了无辜，霍拾香此刻的情绪被恐慌占据更多，反倒稳定下来。

&esp;&esp;她悄无声息地翻进窗户，看见坐在镜台的女人，认真打量了眼，确信道：“怎么你也是个药人？怎么儒丹城里，会有那么多药人？”

&esp;&esp;在杨晚吟叫出声前，霍拾香先行布开妖域，朝她走近，示意她不要出声。

&esp;&esp;杨晚吟朝后挪动，想离开凳子，被霍拾香先行抓住。

&esp;&esp;“不要害怕，我不是要杀你。”

&esp;&esp;霍拾香深深看着她的脸，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又握住她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每一寸指骨。

&esp;&esp;在杨晚吟屏着的呼吸快要到尽头，才柔声宽慰道：“不用怕，你还有救，我可以帮你。”

&esp;&esp;杨晚吟自己也不明白意思地摇了摇头，奋力想将手抽回来，无奈争不过对方。

&esp;&esp;“不要动。你是个药人，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是。我年幼时不喜欢自己的遗泽，我父亲告诉我，只要吃了那药，就可以逆改天命。”霍拾香颠三倒四同她解释，说着便笑了出来，“我是不信的，天下没有这样的好事。可他说得太认真，我不知道他已经疯了，觉得好笑，就吃了下去。”

&esp;&esp;她说到后面声音低下去，变成了自言自语似地低吟：“可那原来是大妖血肉炼化的毒丹，人吃了以后，慢慢的，就什么善性也没有了，变成不人不妖的牲畜。好生可怜。我父亲也给了其他人药，当是个宝贝……我也没想到，他竟沦落至此。”

&esp;&esp;杨晚吟望着她的眼，那眸光深邃而晦涩，有种被浸透了的悲伤，浓得直接流出泪来。

&esp;&esp;这一刻，虽然觉得这人行为疯癫，可竟生出种同病相怜的感触，大抵能读懂一点她的绝望。当下不怎么怕了，连先前对自己的担忧也沉坠下去，听她停了声音，反顺着问了一句：“然后呢？”

&esp;&esp;“然后？”霍拾香眼神空洞，好似灵魂被抛到九重天外，平淡地说，“我便一剑杀了他。他怎能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我亲手了结他，能叫他少受些苦痛，算是我留给他的体面。”

&esp;&esp;杨晚吟被她弑父的言论给惊愕住了，讷讷看着她不敢出声。

&esp;&esp;霍拾香关注不到她的态度，捧着她的手好声道：“你别害怕，你吃的时间短，我刚好还能救你。再晚一些，我就不行了。”

&esp;&esp;杨晚吟艰难从牙缝里挤出断续的声音：“你的剑呢？”

&esp;&esp;“我的剑？”霍拾香思维凝滞，如同生有几十年的老锈，要敲敲打打好几次，才能转上一圈。

&esp;&esp;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可她手中此刻握着的，只有杨晚吟的手。

&esp;&esp;手腕翻动间，腕上那道横长的疮疤露出来，她才回忆起来，说：“哦，我现在再不用剑了。”

&esp;&esp;杨晚吟顿时哭了出来。

&esp;&esp;霍拾香感觉她的泪打在自己手背，仰起头，安慰说：“你不用怕我，我是有些奇怪，因为我将他们身上的妖力给吸走了，连带着煞气跟记忆也引了过来。我身体里现在好像住着几十个人，一会儿是农户，一会儿是官家姑娘，一会儿又是妖怪。我越来越像蜃妖，有时候自己也分不清。”

&esp;&esp;她摸向杨晚吟的脸，说：“你这张脸可能变不回去，但你也不会如我这般。你还能做人。以后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又是清白一生，记得勿动妄念，做个好人。”

&esp;&esp;杨晚吟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口被刀片绞得难受。

&esp;&esp;霍拾香拉着她起身，说：“跟我走吧。来。”

&esp;&esp;剑出山河

&esp;&esp;（得先将霍拾香找出来才行。）

&esp;&esp;袁明听着二人对话，短短数句被其中变故惊得几番怔松，哪怕对方说得不够直白，凭着一知半解、连蒙带猜，也能推理出个大概。

&esp;&esp;虽只跟游魂一般浮在半空，也有种心脏狂跳的错觉。恨不能立马从梦境中抽离，告知倾风等人背后的真相。

&esp;&esp;那个崔二郎危险，这不知还能正常几何的霍拾香同样危险。整座儒丹城就如同处在一张弓弦已然绷紧的箭矢下，谁也不知发生什么碰撞，那双引弓的手便要撤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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