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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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1页）

&esp;&esp;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失去了自信的能力。

&esp;&esp;他发现自己睡不着了，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过往的事情。

&esp;&esp;那些被曾经骄傲的他忽视了的细节，排山倒海一样涌入他的脑海中，刺激得他头痛难忍。

&esp;&esp;篮球馆里，自己弄坏了电子设施，和花栗一起被关起来，可他却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的肩膀上。

&esp;&esp;番外

&esp;&esp;张一宵八岁时的某天，放学回家，家里就凭空多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

&esp;&esp;他见过这少年，叫江侬，是父亲同事的儿子，长得倒是周正好看，唇红齿白的，但吓人得很，沉着脸往那里一坐，莫名地就让小张一宵想起一句话——

&esp;&esp;会咬人的狗不叫。

&esp;&esp;老爸一直坐在他的身边，一点没了往日活泼爱笑的样子，大手压在江侬的头上轻轻摩挲着，见张一宵站在门口一脸懵，就站起来冲他招手：“小宵，过来，你见过的，江侬哥哥。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亲哥！”

&esp;&esp;张一宵：“……”

&esp;&esp;因为这句话，连续好几天他都没睡好觉，在床上翻来翻去的不安生，看到江侬就一个白眼翻过去，江侬也不理会他，看到他就把脸扭开，自动屏蔽。

&esp;&esp;这让小张一宵感觉自己像一拳揍进了棉花里。

&esp;&esp;三天后的夜晚，张一宵实在按捺不住了，才登登登抱着被子跑到了江侬的屋里，爬上床把江侬摇醒，一脸严肃地问：“你和我爸到底什么关系？你是我爸爸的私生子是不是？”

&esp;&esp;那时的张一宵傻乎乎的，妈妈去世得早，父亲是消防员，工作忙得很，没人管他，他的启蒙杂志是《读者》和《知音》，直接导致张一宵满脑袋都是伦理小故事，一听到父亲那句没头没尾的“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亲哥”，他就自动把自己代入了苦情小白菜的角色，江侬就是父亲从外面不知道哪里抱来的恶毒小白莲。

&esp;&esp;江侬的脸在夜色里看上去更冷了，仰躺在看骑在自己身上、故意装出一副凶悍模样的张一宵，平静道：“我爸不在了，张叔叔收养我。就这样。”

&esp;&esp;张一宵眨眨眼，脑海中闪过了那个戴眼镜、据说是爸爸最好朋友的江义叔叔，问：“……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接你走？”

&esp;&esp;江侬捏住了他的手。

&esp;&esp;张一宵肉肉的小拳头捏起来软乎乎的，江侬一发力，张一宵就软了劲，栽在了江侬的怀里。

&esp;&esp;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要挨揍了：“你干嘛！你……”

&esp;&esp;江侬的手护住了他的头，声音从斜上方传来：“没事儿，陪我躺会儿。”说到这儿，他近乎嗫嚅着低声道，“……我有点怕。”

&esp;&esp;张一宵虽然懵懂，但既然江侬说自己不是爸爸的私生子，他对江侬的恶感顿时就淡了九分，责任感也冒了头。

&esp;&esp;他环住了江侬的腰，低头看看自己还长着肉的小腰身，有点嫉妒那纤细的感觉：“好好好，我陪你，嗯？不怕不怕啦。”

&esp;&esp;在张一宵对父亲记忆的最后几年里，他变得温柔了许多，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江侬都是一视同仁。自己被父亲冷落的预想没有成为现实，这更削弱了小张一宵对江侬的反感，没过一周，他就爱缠着江侬了，一口一个江哥哥，和他一起买菜、路过小卖部新出的扭蛋机器旁时，他总要江侬花一块钱给他抽个扭蛋。

&esp;&esp;江侬的手气好到吓人，每次都能让张一宵抽到不同的小玩意儿，这让张一宵简直是对他死心塌地，江侬在他心中的地位坐火箭一般上升，甚至一度取代了父亲，因为父亲在家的时间更少。

&esp;&esp;直到那天到来。

&esp;&esp;他和江侬两个人正在家里偷偷玩红白机，听到突兀响起的敲门声，他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抱着游戏手柄不知怎么是好，还是江侬冷静地帮他处理善后，有条不紊又迅速地把一切收拾好之后，才去开门。

&esp;&esp;在看见来人后，江侬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回头看了一眼张一宵。

&esp;&esp;小张一宵看不懂江侬眼里的悲伤，但他很快就懂了。

&esp;&esp;父亲在救援事故里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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