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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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节（第2页）

&esp;&esp;奢文庄给押送进木屋，就枯坐在灯前，对窗外的情形不闻不问——他的时代彻底的结束了，即使将此时的淮东军看在眼底，又有何益？不过是增加心里的苦涩罢了。

&esp;&esp;这时候门外沙沙声有一队人走来，温成蕴转过头来，看着门扉给推开……

&esp;&esp;奢文庄抬起头来，这两年来他的视力有些下降，这时光线又暗，但看到来人穿着襦裙，也知道来者不是宋浮，而是宋浮之女。

&esp;&esp;“你个贱货，你过来做什么？”温成蕴戟指宋佳的脸，破口骂道，“难不成东海狐气量如此之小，要让你这一个妇人来羞辱文庄公吗？宋浮小儿，就没有胆来见我们吗？”

&esp;&esp;“林缚入夜后便熟睡入梦，还未醒来；父亲怕故人相见，徒增伤感。宋佳以为文庄公心里有惑，故而过来一见，”宋佳也不介意温成蕴的破口大骂，朝奢文庄敛身行礼，说道，“妾身宋氏，见过文庄公。”

&esp;&esp;“唉，”奢文庄轻叹一声，说道，“你父亲早说过此子不可小窥，眼下看来是你父亲说对了；你父亲不愿见故人，我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esp;&esp;“谢文庄公体谅。”宋佳说道。

&esp;&esp;“明月可好？”奢文庄问道。

&esp;&esp;“在一处幽静地居庙守坟，没有外人打忧，还算安好。”宋佳说道。

&esp;&esp;“哦，”奢文庄也没有问明月守的是谁的坟，想到其他事情，张口欲言，想想又作罢，过了片刻，才叹息说道，“我会留下一道手书叫建安诸人放下兵刃，只求换一杯鸩酒、一具全尸……”

&esp;&esp;“我会转告林缚的，”宋佳说道，“文庄公还有别的话要宋佳转告吗？”

&esp;&esp;“没有了。我本想见林缚一面，在熊家岗时还有一些不甘心啊，现在想明白了：见又有何益，不见又有何怨？”奢文庄说道。

&esp;&esp;宋佳明亮的眼睛看了奢文庄片刻，见他脸沉如水，仿佛雕塑站在那里，叫人看不出他身上再有什么情感流露出来，便敛身行礼离去，也不管站在一旁的温成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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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林缚饱睡醒来，室外晚霞铺照，室内唯有宋佳坐在那里。

&esp;&esp;“我睡了多久？”林缚撑坐起来，依着床头问宋佳。

&esp;&esp;“倒也不算久，才八九个时辰，”宋佳温婉而笑，拿起寒衣伺候林缚穿起来，说道，“文庄公拘在营里，只求一杯鸩酒……”

&esp;&esp;“哦，”林缚微微一怔，疑惑的看向宋佳，问道，“他要求就这么简单，那他过来做什么？”

&esp;&esp;“他问过明月的事情，大概想与你见一面，不过临了又断了这个念头；他会留下手书会要建安之敌投降，其他倒没有说什么，”宋佳说道，“你若有意见他，见他一面也好……”

&esp;&esp;“我见他做什么？”林缚似在自问，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说道，“见也无益……”

&esp;&esp;“文庄公也是这么说了，他还说了一句：不见又有何怨？”宋佳说道，“石城已有消息传回，苏庭瞻、奢渊于清晨弃石城而走。此时传消息出去，伪称文庄公已降，或能叫叶济罗荣阵前斩苏庭瞻、奢渊……”

&esp;&esp;苏庭瞻、奢渊逆水北上，撤到襄阳，需要天的时间，要是叫叶济罗荣相信鄂东之败皆因奢文庄丧失斗志、纵孙先逃，叶济罗荣还是可以赶在苏庭瞻、奢渊过襄阳之前截住他们的。

&esp;&esp;相反，要是奢文庄果断赴死，将鄂东大溃的责任承担下来，叶济罗荣为收拢人心，多半不会急于追究苏庭瞻、奢渊急于北逃的罪责；至少不会在苏庭瞻、奢渊还有一定自保能力之时，就下令襄阳兵马截下他们。

&esp;&esp;“你希望我用此计？”林缚看着宋佳在晚霞下明亮而美丽的眼睛。

&esp;&esp;“不希望，”宋佳摇了摇头，说道，“但有些话我不能不说……”

&esp;&esp;林缚爱怜的摸了摸宋佳的脸蛋，说道：“那就算了，给奢文庄送一杯鸩酒过去吧，我也不见他了。真要把假传消息出去，苏庭瞻更有可能先一步斩杀奢渊在叶济罗荣面前以证清白。我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会斩尽杀绝的人。闽北的形势能越早安定下来越好，这片山河已经承受太多的伤害了……”

&esp;&esp;“闽北要是有人不愿降，能够让他们有离开中原的机会吗？”宋佳问道。

&esp;&esp;“你说你妹妹啊？”林缚问道，想到宋浮还有一女嫁给奢飞虎生有一子，笑道，“你不说，我都把这事给忘了，四五岁的孺子，又能知道什么是国仇家恨？要不想走，留下来也无妨，他们又没有欠下什么血债，你怀疑我连容一个四五岁稚子的气度都没有？算了，我得空写一封信给赵青山，叫他妥当处置这事。”

&esp;&esp;“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有些事身不由己。”宋佳说道。

&esp;&esp;“……”林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有些事看上去是身不由己。千百年来，有哪一回不是充满血腥，而且习惯的力量常常都很强大，很难叫人违背。不过这些陋习、恶习，我不去改，难道指望别人去改？我不去改，这种事情迟早会轮到我的子孙头上。这天下难道还真的有铁打的江山不成？这次回去，我就把诛连这一套都给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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