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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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有白糖和酱油，还有一碗腌豆角，是为喝豆腐脑的人准备的。很快，老板娘便端上两大碗豆腐脑，放在他们面前。张堪拿了一个勺子，擦了一下，递给施理：&ldo;趁热吃，想吃甜的还是咸的?&rdo;施理不理他，自己拿着白糖罐子加糖。本地人吃豆腐脑，多半都是吃甜的，很少有人吃咸的，不过也有喜欢用咸菜配着豆腐脑吃的人。豆腐脑白花花、嫩生生的，堆得有点冒尖，超出了大碗的碗沿，颤巍巍地颤动着。施理拿起勺子，舀起来吃了一口。香甜慡滑，入口即化，微微有些豆腥味，但是不妨碍口感，他顿时觉得从口一直暖到胃里，身上的寒意立刻被驱散了，有些享受地半眯起眼睛。张堪坐在他的对面，贪婪地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神态。施理抬眼瞟了他一眼，低声呵斥：&ldo;看什么看!吃你的吧。&rdo;张堪笑了，笑得非常开心，露出了满口白牙，施理终于理他了。他飞快地狼吞虎咽了几口，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豆腐脑，吃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站起来，对施理说：&ldo;我去去就来，你喝完了让老板继续添啊。等我回来。&rdo;然后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施理愣了一下，不知道人做什么去了，不管他，继续吃自己的豆腐脑，吃得浑身暖洋洋的。吃完一碗，又叫老板添了一碗，第二碗吃到一小半的时候，张堪裹挟着一股冬夜的寒气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袋子，放在桌子中间，高兴地说：&ldo;还好，茶馆还没有关门，赶上了。&rdo;一面说，一面打开袋子，里头是个环保饭盒，打开来，是香喷喷的干丝，冒着腾腾的热气，推到施理面前，&ldo;吃吧，趁热吃。&rdo;施理抬眼看了一眼张堪，那张脸充满了期待和笑容，又隐隐有些卑微乞怜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酸，拿出筷子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味道还如刚吃的时候那么鲜美。张堪的脸上如遇春风，一下子便灿烂起来。但接下来不论张堪说什么话，施理都不愿意搭理了。吃饱了豆腐脑，张堪又从豆腐作坊买了一大包香干子，这才离开。上了车，施理还是坐在后座，将原来打包的干丝扔在前座，自己蜷曲在座位上睡觉，不搭理张堪。张堪看着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暖气开上，启动汽车往回走。施理其实并没有真睡着，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张堪，索性闭了眼睛装睡。张堪好几次张嘴，又不知道何从说起，到底什么也没说。车子停在房子前，施理转向后座：&ldo;施理，到家了。&rdo;施理睁开眼，爬起来，推开车门要下车。张堪说：&ldo;对不起，施理，我给你造成困扰了。但是，我情不自禁。&rdo;施理板着脸，看也不看张堪，他打定主意要冷处理这事，你喜欢你的，与我没有关系。他冷淡地说：&ldo;以后再也不要提起这事了好吗?它确实困扰到我了，我就当你今天没说过。&rdo;张堪真的被打击到了，他摇摇头：&ldo;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我会继续喜欢我的。虽然会困扰到你，我只能说对不起。&rdo;施理不再理他，匆匆下车往屋里走去。张堪叫住他：&ldo;等等，这个是给你买的，要是饿了，加热一下当宵夜吧，不饿的话就明天再吃。&rdo;施理不接，张堪抓住他的胳膊，想放到他手里，施理如触了电一般甩开，还剜了张堪一眼。张堪顿时蔫了，将干丝和香干子放在窗台上：&ldo;我放这儿了，你拿回去吧。&rdo;然后转身，开车回去了，他很想留下来，但知道自己和施理都需要时间冷静，今天施理的反应，不可谓不是冬天的一盆冷水，浇得他没精打采的，但这也是预料中的情况不是么。张堪放下车窗，深呼吸了几口清冷的空气，对着漆黑的夜空挥了挥拳头：施理，走着瞧，我不会放弃的!施理开了门，看了一眼窗台上的干丝和香干子，叹了口气，还是将它们拿到屋里来了。张堪是挺讨厌的，但是这些东西都不讨厌。方晓听见动静，从他屋里出来：&ldo;小理哥，你回来了?张大哥呢?&rdo;今天张堪打电话回来找人，大家都知道他俩吵架了。&ldo;嗯。他回去了。&rdo;施理的脸色有些不自在，&ldo;这里有一些吃的，你们要吃宵夜吗?去热了吃吧。&rdo;方晓摆摆手：&ldo;不用了，明天再吃吧。&rdo;一声小小的猫叫传了过来，施理看向屋角的纸箱子，想起来还有一个小家伙在呢，还是张堪送来的。施理犹豫了一下，走到纸箱边，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ldo;小方，今天帮我喂猫了吗?&rdo;方晓点点头：&ldo;晚上热了牛奶给它喝了。&rdo;施理想一想，又去冰箱拿了一盒牛奶，倒了点放碗里，放微波炉里热了，然后倒进纸箱边的小碟子里，将小猫抱出来，让它喝奶。小猫闻到奶香，将小脑袋伸到碟子里，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然后一口一口迅速地舔着。过了几分钟，就饱了，将爪子按在地上，伸了个小小的懒腰，还打了个哈欠。施理抱起小家伙在手心，摸了又摸，果真是吃猫食，那么一点点就够了。小猫趴在他温暖的掌心里，感到异常安心，蹭了一下他的手掌，眯缝着眼睛想睡觉。施理看了又看，最终还是给它放回到纸箱里，想了想，还是将纸箱搬到自己屋里去了。&ldo;先放我屋里吧，等它大点再放外头来。&rdo;施理这话是跟方晓说的，也是跟自己说的。方晓看他进去了，自己也回屋去了。施理放好小猫，然后去洗漱了，爬到c黄上，钻进被窝里，拿起手机开机，给师兄打电话。王杨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打电话过来一样：&ldo;小理，到家了?&rdo;施理沉默了一下：&ldo;师兄，你都知道了?&rdo;&ldo;嗯，今天张堪给我打电话了。&rdo;施理顿了一下，终于问出来了：&ldo;师兄一直都知道这事吗?&rdo;&ldo;啊?什么事?&rdo;王杨顿了一下，&ldo;你说张堪喜欢你的事?&rdo;&ldo;嗯。&rdo;王杨叹了口气：&ldo;开始不知道，后来猜到了。&rdo;&ldo;什么时候知道的?&rdo;施理锲而不舍，好像非要问个明白，自己才会甘心一样。王杨说：&ldo;就是张堪来找我买苗圃的时候。对不起，小理，师兄没有提前告诉你。其实‐‐我以为你也是早有察觉的。&rdo;&ldo;我怎么知道?我压根儿就不知道!谁知道那家伙存了那么龌龊的心思，真是膈应死我了!&rdo;施理的声音都忍不住大了起来。王杨被噎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问：&ldo;小理，你真觉得这事很龌龊吗?我现在已经和段兰平在一起了。&rdo;施理连忙说：&ldo;对不起，师兄，我不是说你们。我就是气急了，就是觉得张堪那人太可气了，他怎么能这样呢!&rdo;王杨说：&ldo;这事师兄还真没法发表见解，别的不说，我真觉得张堪是个很不错的人。如果你不喜欢他，就继续当他是朋友吧。&rdo;&ldo;不是，师兄，这、我、这还怎么把他当朋友啊?&rdo;施理觉得这要是还能正常相处下去，自己的神经肯定是跟钢筋一样粗了吧。&ldo;那你打算怎么办?你不在苗圃干了吗?&rdo;王杨问。施理伸了一下脖子：&ldo;我想回学校问问，看有没有能够接替我工作的人，我不打算在这里做了。&rdo;王杨替张堪生出一股悲哀：&ldo;我估计不太好找，会园艺的人我们学校很多，但是又会种蘑菇的却不多。&rdo;&ldo;那我先找着吧，找好了再走。&rdo;施理打定主意要走了。王杨叹了口气：&ldo;随你，只要你自己跟张堪协商好就行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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