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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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师兄还真是个妙人，年纪轻轻，居然爱养兰花。这里的种类比清泉老道的都要多，下次叫那老道过来开开眼界，让他老是跟我炫耀。&rdo;张老爷子一边捋须，一边说笑。施理好奇：&ldo;张爷爷的朋友也有爱养兰花的吗?&rdo;&ldo;嗯，有一个，就是西山石泉观的观主，他自言养了八十多种兰花呢，每次去都得瑟得不行，哪里有点出家人的风范。&rdo;张老爷子损起老友来毫不客气。施理也不介意，都说老小老小，人老了，就跟小孩子一样，所以才叫老顽童，有时候也爱胡搅蛮缠，不过倒也挺有趣：&ldo;我师兄肯定跟他谈得来，他就爱结交兰友，等我师兄有空了，让他去拜访一下。&rdo;张老爷子看了一圈兰花，然后问：&ldo;你的蘑菇呢?&rdo;&ldo;在隔壁呢，这边来。&rdo;张堪领着老爷子去了隔壁的蘑菇大棚，&ldo;这里光线比较暗，因为蘑菇不能有强光照射，不然会抑制生长。张爷爷您将就着看吧。&rdo;蘑菇在菌丝阶段，一般是完全处于黑暗中才能生长。而到了生长期，通常都需要一些散射光才能生长，否则子实体不能生长或者长成畸形。现在正是蘑菇的生长期，大棚下部的帆布掀开了一些，里面的情景隐约可以看到。&ldo;这里面基料有些发酵的味道，不是很好闻。&rdo;施理一边开门一边告诉老爷子。老爷子活了这么些年，什么事情没有碰到过，他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进了大棚。看见金针菇从袋子两侧长出来，约有寸把长的样子，一簇一簇密密麻麻地长在过道的两侧，洁白而娇嫩，甚是喜人：&ldo;长得还真不错。不过这个袋子怎么没有?&rdo;施理看着那些未长菇的袋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ldo;这是出菇的时候，没有照料好，水浇得有些多了，所以没有长出来。&rdo;&ldo;那真是可惜了。&rdo;老爷子感叹了一下，&ldo;不过这也是常态，世事总不能十全十美。所以有人规劝世人：&lso;要不思八九，常想一二。&rso;如是才能感觉到快乐。&rdo;施理连连点头。看完蘑菇大棚，老爷子突然问：&ldo;你怎么会种蘑菇呢?你不是做园艺的吗?&rdo;施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ldo;我大学学的是园艺设计，读研的时候专门考的食用菌栽培研究，因为我爱吃蘑菇。&rdo;老爷子盯着施理看了许久，原来张堪那小子做的蘑菇油是给这小子送来了吗?我以为他是给女朋友送的，谁知道是给个小男生送的，这个张闹闹，在搞什么把戏呢?施理本来还想留着老爷子吃午饭，但是老爷子只买了一盆菊花就走了。施理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问要不要打电话让张堪来接，老爷子摆手说不用，自己坐车回去便好。施理便将他送到马路边，替他拦了辆公交车，看他安全坐上车，才放心回来。张堪回到家中，看见自家窗台上多了一盆菊花，因为施理的缘故，他对花草也格外留心些，他反复看了两眼。咪坨正蹲在花盆边，用爪子反复去抓菊花的叶子，见他开了门进去，便从窗台上跳下来，尾随着进去，又跳上沙发扶手上蹲坐着。张堪看着爷爷正戴着老花镜摆弄着茶几上的石头：&ldo;爷爷，我回来了，您今天去花鸟市场了?&rdo;他放下安全帽一边脱鞋一边问。&ldo;没有，去了趟兰芷园。&rdo;张爷爷轻描淡写地说。张堪拿拖鞋的手顿了一下：&ldo;爷爷您怎么去那儿了?&rdo;老爷子从眼镜上方瞟了他一眼：&ldo;去看你把菌子油送给谁吃了。&rdo;张堪换好鞋子，走到沙发边坐下：&ldo;爷爷，您昨天跟踪我啊?&rdo;&ldo;哼，你有什么好跟踪的。我以为我孙子在追女朋友，结果对方是个男的。我见过亲如兄弟的关系的，可没见过这样对待兄弟朋友的。你有什么话说?&rdo;张爷爷活了这把年纪，吃过的盐比张堪吃过的米还多，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张堪的脸红了一下，立刻嬉皮笑脸地说：&ldo;爷爷，您都知道了。&rdo;老爷子瞪他：&ldo;我知道什么呀?别跟我嬉皮笑脸。&rdo;张堪做了个鬼脸：&ldo;那我去做晚饭。&rdo;作势起身去做饭。&ldo;给我站住，话说清楚了再走。&rdo;老爷子精着呢，不可能让他这么蒙混过关的，&ldo;那个施理，跟你到底什么关系?&rdo;张堪坐下去，挠了挠鼻梁：&ldo;不是爷爷说，施理的福气旺，您让我跟他多接触一点，沾点福气么。&rdo;老爷子抓起自己的拐杖，就向张堪背上抽去：&ldo;叫你避重就轻，跟我还不说老实话。&rdo;那一棍子抽得并不重，一来是人老了没力气，二来是不舍得抽。张堪做出躲闪的样子：&ldo;我说，我说，爷爷。别打!爷爷，我恐怕没办法给你娶孙媳妇了，我……&rdo;张堪停下来不说了，想了想，爷爷没有心脏病吧，高血压呢，好像上次去量，血压也不算特别高，咬咬牙，还是说了，&ldo;爷爷，我对不起您!我不喜欢女人。&rdo;老半天，张爷爷没说话，手上摩挲石头的动作停了下来。张堪担忧地看着爷爷：&ldo;爷爷，对不起。&rdo;老爷子放下手里的石头，斜睨他：&ldo;你喜欢那个叫施理的小子?&rdo;张堪偷眼看爷爷的表情，居然没有震怒，也没有难过伤心，他低下头：&ldo;是的。&rdo;&ldo;那小子呢?&rdo;张爷爷继续问。张堪愣了一下，对爷爷的反应很意外，摇头说：&ldo;不知道，他应该只是把我当朋友。&rdo;张爷爷顿了一下拐杖：&ldo;原来你剃头挑子一头热呢，没出息!&rdo;这一句话骂得张堪有些懵了，听爷爷这意思，并没有反对自己喜欢施理，而是责怪自己还没将人追到手呢。他知道爷爷一向看得开，自己出柜的事不会有很大的阻碍，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老老实实地说：&ldo;是的，孙子没出息，人还没追到手呢。&rdo;张爷爷撇撇嘴：&ldo;就你这温吞的性子，又畏首畏尾的，动作这么慢，等你想起来动手，人家儿子都有了。不是我说你，你这性子，跟你爸学得也太十足十地像了吧。&rdo;张堪：&ldo;……&rdo;顿时觉得羞愧无比，被快80岁的爷爷鄙视了，他偷偷汗了一把，&ldo;爷爷，我爸是怎样的?&rdo;张爷爷叹了口气：&ldo;你爸跟你朱奶奶家的女儿，就是你四季姑姑，你知道吧?他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要好得很，你爸就像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人家，但是从来都不点破，我们都以为他俩最后会在一起呢。结果你四季姑姑左等右等都不见你爸表白，别人介绍了个军官，就嫁了。当时我们家的情况也不好，我被打成黑五类，八二年才平反，你爸大概觉得可能会拖累她，所以一直都没说。当时他在巴陵工作，知道人家结婚，跑回来在四季的窗户下看了一整夜，什么都没说，就回去了。后来他们领导介绍你妈给他认识，他跟人家谈了三年恋爱才结婚。你爸这温吞性子，亏得你妈不嫌弃，不然哪里还有你啊。&rdo;张堪好奇万分，没想到自己老爸是这样的性子。难怪四季姑姑对自己特别好，小时候常常给自己买衣服穿，买零食吃，还常常看着自己忍不住流眼泪。只是后来他们一家子搬到广州去了，就很少见了。&ldo;那也不能怪我们吧，这性格都是遗传的，爷爷您自己肯定也是这样的。&rdo;&ldo;去，死小子，我性子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怎么会跟你们两个兔崽子一样。你们全都是随了你奶奶了，看得我这个心急哟，把我老人家的心脏病都急出来了。&rdo;张爷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ldo;那爷爷您教教我呗，到底要怎样才有效率呢?&rdo;张堪嬉皮笑脸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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