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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御修的眉头皱起了一个疑惑的弧度:“你最近一次听到有声响是何时?”小厮一怔,左右看了一眼,将脚步移向了温御修几分,低声道:“昨日。”身子一震,温御修蓦地抬眸对上了容惜辞的目光,暗暗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可曾夜半来过此处?”“未有,”小厮摇了摇头,“总管管得忒严,小的不敢随意乱出。”“那你可曾见过别个人到来。”小厮歪头思忖了半晌,答道:“有过几次,见过大夫人同老爷,但次数不多。”“他们可有带过什么东西。”温御修双眸微微一亮,追问道。小厮努力将记忆从脑海里抽出,回答道:“老爷空手而来,倒是大夫人有过几次带着一个形似食盒的东西到来,但归去时,食盒也带走了,也不知是何意。大夫人见着小的,还同小的说,多扫干净些,好迎接她亲儿归来。”温御修给愣住了,向容惜辞投去了一个不解的目光,又收了回来。他又问了小厮几句,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后,警告他切莫将今日问的说出去后,便挥手让他离开了。听着耳畔的门声落下,温御修站了起身,行到容惜辞身后拥住了他:“你瞧了半晌,可瞧出什么没有。”容惜辞两手夹起温御修那乱摸的手,掐了几下,问道:“你为何不问我对此事如何看。”“还能如何看,”温御修耸了耸肩,“我都快不相信我自己的记忆了。”容惜辞转了回身,掐了他的脸一把:“你想找他回来?你可知,不论他是生是死,他不出现,便说明他不想见你们。”温御修的唇轻轻抿起,摇头叹道:“他若真的被你救活,那最好不过,但我确是想知,他究竟是生是死,不想到头来,却发觉这人是一个假扮做他的人。”容惜辞身子一怔:“确实,若是有人假扮做他,归来认亲,言道当年死去的乃是假人,这也有可能。”摇了摇头,温御修又疑道:“可这般来瞧,又有些不对,方才那小厮到来的那一日,正巧是我大哥下葬那日,庄内发生那么大的事,他缘何不知。”“可你也不可排除小厮在作谎不是。试想,若果你大哥当真未死,或是由他人假扮归来认亲,你母亲为了保护他,便暗中支使钱财,让他人不说,这般不是也说得通。”容惜辞不紧不慢地将话给接了过来。“确实如此,”叹息一声,温御修左右环顾了一眼这间偌大的房屋,迈着细碎的步子走了一会,“如此,唯有寻到这人方能明了一切的真相了。究竟是你改写了故事,抑或是他人假扮,想于我们于不利。”“是极,不若,我们便从这张床找起罢。”笑颜一生,容惜辞指着那张帘后的床,道了出口。“床?”眉梢挑起了疑惑的弧度,温御修不解地凑了过来,揩了容惜辞的脸一把,“为何是床。”暗恼地推开温御修,容惜辞揪起他的袖子将自己被揩的地方使劲搓了几遍,待得脸颊被搓得红扑扑地才嫌弃地丢开:“床上方便逃生。”滞了一瞬,温御修失笑道:“你这想法不错,那我们便找着罢。”“好,”眉梢一弯,容惜辞叉腰指床,容色中含着不容置疑的味道,“你去找。”“……容惜辞,你娘的。”背着容惜辞啐了一口,温御修便将自己的身子埋进了床里,到处搜寻着可有啥机关。容惜辞则翘着个脚坐在一旁,嘴里哼哼着歌谣,好不闲适。好似听到了他的歌声,在外头到处乱窜的纤羽飞了进来,看到埋在床里的温御修就兴奋得尖叫,嗖地一下就窜到了他的头上,站在黑溜溜的脑袋上扑棱翅膀。温御修无暇顾它,被它锋利的爪子弄得头皮发疼,就挥着手赶它:“纤羽乖,一边去,我在寻机关呢,无暇顾及你,去找惜辞玩去。”纤羽闻之,好似有些不高兴,在温御修的头上跳来跳去,时不时地又将长长的喙啄到温御修的头上,看得容惜辞捧腹大笑说温御修常年不洗发,纤羽在帮他抓虱子。温御修听得是又气又恼,自个儿在这儿忙活不说,这一人一鸟还一个劲地打扰他,饶是他脾气好,也遭不住了。喝了一声,他竟一拳抡上了床板:“你们都给我住嘴!”霎时,房内的吵闹声被生生掐断,随之,静可闻针落的房内,一道微弱的哐啷声清晰地传入他们耳眶。双眸里凝起了亮光,容惜辞一步箭步就窜到了发音之处,只见床侧的墙上,随着音落,渐渐地开了一个口,现出里头黑漆漆的一片。这道门仅有一人大小,正巧掩在一旁堪比一人高的花瓶阴影之后,若从远处而观,实是难以发觉。怔愕地看着自己还砸在床上的拳头,温御修立时站了起身,将床垫一掀,便见拳头落处,有一小块的凹痕,不偏不倚正好能容下一个拳头。嘴角禁不住的一抽,温御修将眼皮给掀了起来,这是何人设置的机关,只怕他纵使将床垫掀开,也万想不到会是用拳去打。纤羽看到这机关时,高兴地尖叫,高站在他头上,扑腾着翅膀,好似在炫耀自己的功劳。旋身一折,扇动着羽翼在温御修挥手的力道中飞了下来,站在那床板上,歪着个脖子,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左右张望,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它把头一伸,啄了一样东西,还未能飞出,便被温御修给抓了起来,床垫随之落下。“咕……”歪着脑袋轻叫了一声,纤羽的眸里印出了温御修的容颜。顺了顺那光鲜的鸟羽,温御修便要放开纤羽,却晃眼一扫,注意到了纤羽喙上的东西。“这是……”小心翼翼地从喙上将其扯出,一手捻拢着末端,将其摊在另一手掌心就着日光观看,原是一根黑色长发。容惜辞把脸凑了过来,从他手上抽走了这根发,对着浅薄的日光看了几眼:“发质黑亮柔顺,保养得甚好,在你们这儿,应是有些身份之人方有如此好的发,但至于是男是女,我瞧不清。不过,”将那根长发摊开,大致量了下长度,又看了一眼发端,“发端平整,毫无被扯断的痕迹,发丝甚长,应是无结发时自然脱落,你这儿可有什么有身份之人,平日里不结发,抑或是你我这般,仅在发后做一个松软的结?”温御修的眉头蹙拧,将自己所知之人的信息在脑中过了一遍,只落得一句叹息:“除却我,似乎都未有。”“你大哥呢?”容惜辞问道。温御修滞了滞,从遥远的回忆里走出,惋惜地道:“我昔时见过的大哥乃是在棺木里的,仪容被整得极其得体,发被盘起夹冠,仅余部分垂落肩头。”“如此瞧来,便只得一种可能了。”容惜辞将食指抵于唇瓣,带着亮光的眸看向了温御修。不用他解释,温御修已然知晓。在床垫之下的长发,若是无他人来此,便只得一种可能,便是在这床上睡觉之人的,而能睡在这床上的,仅有一人!可惜这发瞧不出年份,不若或可知一二。容惜辞将这发塞回了温御修的手里,拉过他的手便往那开了的门走去:“走罢,咱们去瞧瞧,是真是假。”“嗯。”轻颔个首,温御修便跨前一步至容惜辞的面前,先他一步行进了这门内,却惊见里头的位置极其宽敞,能容三人并肩行过,想来门口的狭窄位置仅是一个幌子。里头的路极其黑漆,随着容惜辞的进入,不久之后,那门便自动关上了。无边的黑暗扑入眼眸,温御修松开了握着容惜辞的手,改为拥着他的肩头,以免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好对付。习武之人的眼在夜里也看得极其清明,待得双眸适应黑暗后,两人便迈着谨慎的步伐,缓慢地朝里头行去。这条道极其冗长,一路走去,竟都无一丝光亮,也好似没有尽头,在这无尽的黯色中,方向都失了感官,不知绕到了何方,当他们目中印入轻微的光线时,便见眼前出现了两条岔路。深幽的路途,依旧黑暗,不知通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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