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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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2页）

&esp;&esp;没料到罗萍竟说：“阿燕，你进房间帮我把行李收拾一下吧，我有些话想同小雷说。”

&esp;&esp;一句话如飞机投下核弹，雷伍瞪大眼看向同样瞪大眼的许飞燕。

&esp;&esp;雷伍愈发不安，难道阿姨这么快就要判他死刑棒打鸳鸯了吗？

&esp;&esp;他也越来越痛恨自己当初不努力搞减刑，现在才出来两个月，再怎么拼命用心，时间也实在太短了，根本还看不见成效。

&esp;&esp;许飞燕也不安：“妈——”

&esp;&esp;罗萍见两人满脸全是担忧，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哎呀，就聊点家常事，你放心吧，阿妈没什么钱的，拿支票丢小雷这种事可做不出来。”

&esp;&esp;见母亲能开起玩笑，许飞燕终于小松一口气，她凑到罗萍耳边，小声嘟囔：“妈，他现在对我和朵都很好很好的……”

&esp;&esp;“知道啦，快去快去，把门关上别偷听啊。”

&esp;&esp;许飞燕又走到雷伍身边，没说话，只伸出手在他身后勾了勾他手指头。

&esp;&esp;加油啊，没事的，我妈信佛的不打人。

&esp;&esp;雷伍会意，也回勾了一下。

&esp;&esp;放心，就算打我也顶得住。

&esp;&esp;等许飞燕进了卧室，罗萍坐到沙发边上，拍了拍扶手：“小雷，来来来，坐下聊吧。”

&esp;&esp;把双手手掌上的薄汗在裤子上偷偷擦去，雷伍坐到旁边单人沙发处，腰杆挺得笔直，就跟在里头听教官训话时一样样。

&esp;&esp;“哎呀，小雷你别那么紧张，我真的只是想跟你聊聊天。”

&esp;&esp;罗萍拿起杯子抿湿嘴唇：“你的事，两兄妹都有同我说过，其实你们年轻人要谈恋爱什么的，我都没有意见……但阿姨只希望，不要再让阿燕哭得像那一天那样了。”

&esp;&esp;轰的一声，雷伍头皮阵阵发麻，耳朵嗡嗡作响，仿佛两只耳朵都要坏掉了。

&esp;&esp;他本应该要问阿姨，那天指的是哪一天，可他还没问，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sp;&esp;他觉得自己在阿姨心里不是不及格，估计都已经负分了。

&esp;&esp;“那天晚上我都快睡下了，忽然院里的大黄嗷呜嗷呜叫，我听着不像是对陌生人嚎啊，一开门，竟然是阿燕跑回来了……”

&esp;&esp;罗萍的声音平且缓，像在给孩子讲睡前故事，沙漏里的砂砾一颗接一颗落下，积聚成雷伍不知道的过往。

&esp;&esp;许飞燕自小就是个牛脾气，小时候没个女孩子样，下河上树跟着他哥一群猴孩儿满山跑，和村里的小男孩打架输了也没哭，跑回家拖鞋少了一只也没在意，气呼呼找哥哥去帮她出头。

&esp;&esp;那时候许飞燕住在工作餐厅的宿舍里，每一两个月和许超龙回一趟家看看她，但还没试过这么晚独自一人回家。

&esp;&esp;而且眼睛肿成核桃，鼻尖皮肤蹭得泛红破皮，眼眶里蓄着要掉不掉的泪水。

&esp;&esp;当她阿妈那么久，罗萍极少见她哭成这么惨的样子，再上一次，是许父去世的时候。

&esp;&esp;罗萍心急，但没直接问她怎么了，先翻出她的睡衣塞她怀里，让她去洗个热水澡。

&esp;&esp;月光光照地堂，那晚两母女挤一张床，罗萍等到快睡着，才听见女儿缓缓道出白天去探监了，然后雷伍拒绝了她。

&esp;&esp;许飞燕说暗恋一个人好累，被暗恋的人拒绝了好难受。

&esp;&esp;她捶着自己的左胸口哭着问，阿妈，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esp;&esp;罗萍也跟着难受，但只能握住她的手，拍着手背给她轻轻唱小时候的童谣哄她睡。

&esp;&esp;……天上月，地下花，生有走仔方言，女儿的意思会纺纱，纺纱有好穿，爹娘穿到烧煆煆……

&esp;&esp;雷伍如坐针毡，冷汗流满背。

&esp;&esp;听到许飞燕捶自己胸口的那一段他已经不行了，鼻梁他妈的全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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