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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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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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江刻第一次来住院部的乳腺病区，他是男人，走在这地方总有些尴尬，尽量目不斜视，找到了沈莹真的病房。

&esp;&esp;沈莹真这天进行过化疗用药，有恶心呕吐、腹泻腹痛的症状，精神状况很差。江刻走进病房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极度虚弱、身材暴瘦、几乎令他认不出来的沈莹真。

&esp;&esp;沈莹真知道他要来，勉强地笑了一下，叫他：“小刻，你来啦。”

&esp;&esp;江可芯起身让江刻坐，说：“哥，你和妈妈聊聊，我去外面待会儿。”

&esp;&esp;江刻在病床边坐下，他不是唐亦宁，不会找话题与沈莹真聊天，他什么都不想说，不想问，不想回答，他只是过来看一眼。

&esp;&esp;沈莹真也没什么力气说话，见到江刻后，就把自己对唐亦宁说过的那笔钱的事儿又说了一遍，江刻听完后，摇头：“我不要你的钱，你都留给江可芯吧，我也不会帮你存，你找别的信得过的人去，实在不行，有些银行也有这种业务，等到江可芯成年，由她本人才能取钱。”

&esp;&esp;沈莹真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失望，江刻低下头去，一会儿后又抬头，说：“钱，我不要，但我可以答应你，在江可芯能独立生活前，她有什么麻烦可以来找我，我能帮就帮一把。”

&esp;&esp;沈莹真怔了怔，叹出一口气，说：“这样也好，可芯一直把你当哥哥看。”

&esp;&esp;江刻说：“不要这样讲，她只是受了你的影响，是你在把你的想法灌输给她。我和她都没有一起生活过，她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她，这声‘哥’，我当不起。”

&esp;&esp;沈莹真哭了，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她想要触碰江刻，江刻没躲，握住了她那只枯槁的手。

&esp;&esp;沈莹真流着泪，说：“我这辈子，做过三件后悔事。”

&esp;&esp;“第一件，就是年轻时，因为年纪到了，看中了你大伯的相貌和工作，一点儿也不了解他，就和他结了婚。”

&esp;&esp;“第二件，是结婚几年后，发现不对，也没敢和他离婚。”

&esp;&esp;“第三件，就是把你送走。”

&esp;&esp;江刻说：“你不把我送走，可芯就不能出生。”

&esp;&esp;沈莹真哭得更加伤心：“小刻，如果那时候有二胎政策，我一定不会把你送走，我一定会好好养你，好好地照顾你长大。”

&esp;&esp;江刻一笑：“现在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esp;&esp;顿了顿，他又问，“你……不后悔养我吗？”

&esp;&esp;他以为，沈莹真的后悔事里会有一件是“收养他”，结果却没有。

&esp;&esp;沈莹真听到这个问题，握紧他的手，拼命摇头：“不后悔，真的小刻，一点儿也不后悔，妈妈爱你。”

&esp;&esp;有一股热流突然从心底涌出，想要寻找一个出口，江刻待不下去了，匆忙起身离开病房，硬生生地忍住落泪的冲动。

&esp;&esp;病房外，江可芯在等他。

&esp;&esp;小姑娘穿着运动校服，扎着马尾辫，怯怯地叫他：“哥。”

&esp;&esp;江刻调整心绪，走到她面前，问：“你爸呢？”

&esp;&esp;来之前，他以为会见到江岳山，晚上的探病时间，别人家的配偶大多都在。

&esp;&esp;江可芯回答：“他很少来，每次来最多就待一小时，他说他不懂得照顾人，女人的病，有护工在就行。”

&esp;&esp;江刻无语。

&esp;&esp;江可芯打开了话闸子：“医生说，女人得这种病和心情有关系，如果情绪常年压抑，多少会影响身体。我觉得，妈妈的病就是被爸爸给气出来的。爸爸在家，妈妈整天闷闷不乐，爸爸不在，妈妈才会开心些。”

&esp;&esp;小姑娘背脊靠着墙，郁闷地说：“我讨厌爸爸，他在家就是个山大王，妈妈和我什么都得听他的。”

&esp;&esp;江刻一愣，大王？他好像前两天刚听唐亦宁说起过这个词，她说，他是家里的大王。

&esp;&esp;江可芯没发现江刻的出神，继续说道：“本来，中考我想填寄宿制高中，离他远远的，他不同意，让我必须填离家近的学校。后来妈妈生病了，他前几天又和我说，让我填寄宿制高中，我才不答应呢！他就是不想照顾我，但我要顾着妈妈，我每天都会来医院看她，我绝不能去寄宿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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