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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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第1页）

&esp;&esp;好在钟应忱好似并无察觉，他掀开盒子：“小秋刚做了鱼头汤泡饼，因尝着味道不错，另往家里送上一份。”

&esp;&esp;韩玉娘接过来，眼不敢往他哪里瞧：“好，好，多谢了。”

&esp;&esp;菜已送到，钟应忱却没有走的意思，他举步到熟悉的葡萄藤下石桌旁坐下。

&esp;&esp;“韩二姨，不知可有空叙话？”

&esp;&esp;韩玉娘对着钟应忱便坐立不安，刚想找个借口一别两安，却见钟应忱倒上一杯茶，推给她。

&esp;&esp;“韩二姨可见过幼时的小秋？”

&esp;&esp;不等韩玉娘答话，他便说道：“往常小秋常与我讲她在家里的闲事。三四岁上，她阿娘想让她沉下心来学扎花量布，她跑乐半个镇子跟阿娘转，不留神便钻进灶棚去看人做饭。”

&esp;&esp;“十岁时候，眼见着大了。阿娘见她总在外面铺面上摆弄锅灶，不成事体，便想让她做些女孩儿该做的事。两人生了一场气，她将小秋关在屋里，只说不服软不许吃饭吃饭，挨到晚上不见小秋说话，阿娘急了开门时，却发现窗子早让人撬开，小秋已同人溜了出去吃羊肉了。”

&esp;&esp;钟应忱说话向来文气，但讲起村语故事来，竟也是娓娓道来，韩玉娘不由自主住了脚，钟应忱这时却不再说了，他望向韩玉娘：“说来，我同小秋干烧鸭子

&esp;&esp;池小秋一路追到西栅渡口，仍没能追得上。

&esp;&esp;她躬身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肺脏像竖着一把刀子，喘一口就扎一下。

&esp;&esp;她急着问消息，她一把扯住渡口将要行的一只船头站着的船夫：“这是今儿出去的第几条船了？”

&esp;&esp;她急切起来力气更大，船夫被她扯了一个趔趄，翻个白眼：“这怎数得？你是从几时算？从哪地算这西栅说是个渡口，可比许多马头往来的船还多里哩！”

&esp;&esp;池小秋一时犯了难，她怎么做知道韩玉娘是往哪里去的！

&esp;&esp;钟应忱早披了衣裳赶过来，见池小秋沁着满额的汗珠，眼泛泪花，本来觉得无愧无悔的心，竟真的难受起来。

&esp;&esp;早知道韩玉娘性情便像个棉花似的，压得重了便坍缩得干净，何必定要把话说在她脸上。

&esp;&esp;这会儿撂手一走，也没见只言片语，可怎么找。

&esp;&esp;“不急，”钟应忱给她揩泪：“你可曾翻过她屋子，可有什么书信？”

&esp;&esp;“二姨…不会写字儿。”池小秋有些哽咽，手里还攥着留在枕头旁新做好的一件绣囊。

&esp;&esp;她泪眼朦胧，不死心又把各船盯了一遍。钟应忱往四面瞧时，却见街边一个算命摊上，写字先生在频频看他们。

&esp;&esp;他松开池小秋，低头柔声道：”你先往别的船上问消息，我往另一边去，咱们分头打听。“果然，他才走到那摊前问上一声，先生便打量笑道：“你们寻的那妇人，可是瘦个子，尖下巴，姓韩的娘子？”

&esp;&esp;见钟应忱点了头，他便拿出封信来笑道：“既是这般，老夫也不必再往云桥跑一趟了。她早上走时特托了我带口信儿，你们自拿去罢。”

&esp;&esp;池小秋如今认得两三千字在肚里，草草展了读着，却愣怔道：“既是有人聘了二姨去教针线，怎的不直接告诉我？”

&esp;&esp;她擦了眼泪，想想便急慌慌也要去长顺：”不成，她孤身一个，若找不到地儿该怎的！“钟应忱压下她：“这信里地方人物都详细，我托人去打听，比你独去便宜。”

&esp;&esp;忙乱一个早上，两人都回来时，才堪堪日出，薛一舌前日睡得好觉，难得心情舒爽，见池小秋便点头道：“今儿有空，收拾起大锅来，教你道新菜。“故意卖了个关子，薛一舌便静等着池小秋欢呼跳起来，再紧追问一遍是什么，才能缓缓升起灶来，把这做法告知。

&esp;&esp;不想这现身的两人，一个脸色疲惫，一个眨着泪眼，不曾动一动，垂头与他道：“师傅，二姨出门子了。”

&esp;&esp;池小秋翻来覆去就是想不明白，她坐在床前翻箱笼。

&esp;&esp;池小秋虽总是塞韩玉娘些钱，可有时上她屋里换衣裳说话，却见箱笼里散碎银子满把，收得妥当，竟是一块也没花过。

&esp;&esp;韩玉娘扎得好花绣得翠草，成衣铺里供着她，接得都是最精细的活计。一套衣裳做下来得花半个月，攒下来的钱自己不做花用，都给池小秋换了衣裳料子，再空出另半个月来给她做成衣裳。

&esp;&esp;如今留与池小秋的箱笼里被装得满满当当，光衣裳便有好几身，马上过冬要备的夹袄，面上的紫花布用绫子堆出各样花色，里头却是细布，比绸子还要贵。

&esp;&esp;“忱哥，二姨为甚不与我说一声？”

&esp;&esp;她心里酸楚，甚而想着是不是自己整日忙着铺子，却撇下她在家里不管不顾。

&esp;&esp;池小秋越想越后悔：“昨儿二姨分明是有话要同我说，都撵到了铺子里，她平日从不过去的，可到晚上，她却甚话也不提。”

&esp;&esp;眼泪抹了却还是有，池小秋把那套冬衣丢在床上，使劲拿袖子擦了两把，等终于能看得清楚，却让下面一双鞋吸引了注意。

&esp;&esp;这是双在屋里穿的暖鞋，底子轻软，洗了脚往里面一罩，连袜子也不必穿就足够暖和，可是只做成了一半。

&esp;&esp;韩玉娘既算好了日子，必不会留下个没做完的鞋给她。

&esp;&esp;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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