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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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第2页）

&esp;&esp;钟应忱一侧身，让他这一揖落了空：“主意虽是我的，可成败全然在你，要谢便该谢你下的这些功夫。”

&esp;&esp;无论什么举动，若是挂了情义的名头，便能引人唏嘘，高溪午年龄尚轻，历来浪子回头金不换，若只是为了想给父亲祝寿，才想出些荒唐主意，在旁人看来，却更有些天真可爱处。

&esp;&esp;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高溪午竟能将最后那一出演得这般情真意切，便是他这个知晓真相的，也不禁心中一动。

&esp;&esp;是戏非戏，不过看是否能动人心。

&esp;&esp;池小秋这会才回过味来：“原是你们串好了，一起弄鬼！我还当那张大幅的百寿图真是你写的！”

&esp;&esp;“哪里不是我写的！怎么说也是给我爹做生日，总该是我亲手写才有意思！”高溪午对这个十分在意，忙跳起来申辩。

&esp;&esp;“几个月不见，你这进益果真是大了！”池小秋见热得差不多了，便将笼屉下了，从又底下搁了半日的食盒里，拣出两个酥油鲍螺，递给他们两个：“呶，尝一尝罢，可惜时候久了，不怎么好吃。”

&esp;&esp;这酥油鲍螺是池小秋方跟着薛一舌学的，牛奶在缸里待上一些时候，煮熟之后用筷子使劲在里头搅拌，便如之前的雪花糊慢慢发起来，成了雪白松软的乳酪，加上些糖霜蜂蜜，放在软油纸中，前头剪出个洞，一挤一旋，变成了一个盘旋的花形。

&esp;&esp;高溪午也不用勺，便直接上口舔了一口，酥油鲍螺入口便化，咽下去五脏六腑都甜融融甘丝丝的，便赞了一声好。

&esp;&esp;池小秋说起她身边坐的那两个女眷：“也是好笑，开始满嘴嚼舌，到走了时，竟说高老爷好福气，得了个孝顺儿子。”

&esp;&esp;“他们说什么话有什么打紧！谁懒怠活他们嘴上。”高溪午混不在意，却兴兴头头道：“只消能得我爹一声好，便没白费我写砸了八十多张百寿图的功夫！”

&esp;&esp;他倒了两盅酒，双手递给钟应忱一杯，可怜巴巴道：“钟兄弟，你看看可能与我爹说说，以后还能再让我接着唱几回…”

&esp;&esp;他是真心喜欢摆弄这个。

&esp;&esp;池小秋一错眼，便见钟应忱手里多了一个酒杯，他竟很有些举杯饮尽的意思，忙扑过来压着钟应忱手，一壁将那酒杯抢回来，一壁胡乱倒了杯水。

&esp;&esp;“你莫要让他喝酒！”

&esp;&esp;若真是喝了，便将钟应忱扔给你，让他看着你去背书去！

&esp;&esp;钟应忱未动，只是低了头笑看她塞过来一杯茶，顺手接了，遥遥向高溪午举杯：“好！”

&esp;&esp;高溪午大喜：“好兄弟！”

&esp;&esp;“明年二月县试，四月府试，你若能连过这两场，便是直接往曲湖边扮嫦娥，你爹也是愿意的。”

&esp;&esp;高溪午顿时泄气，低声愤愤道：“可不是白说的！”

&esp;&esp;“你既能在求是斋摘得岁考旧路新路

&esp;&esp;外头风又呜呜吹了起来，四下里一片静寂，钟应忱对着留出的一盏残灯看了半晌，终于翻身起来。

&esp;&esp;他忽想起和池小秋刚认识不久时的情景。

&esp;&esp;那时候，他们住在一个镇子旁临时盖起的窝棚里。

&esp;&esp;盖窝棚的地方原是一片青山，春夏相交时芳草如茵，仿佛天生的厚绒大毯，绿茵茵青嫩嫩一直铺到山头，现今尽都被暗黄的茅草棚顶覆盖，如同上好的漳绒毯让炭火烤了一圈圈焦黄的疤，又在梅雨天捂了几个月，变成大块大块的霉疤。

&esp;&esp;钟应忱的心，便同这块霉疤一般烂着，旁人丁点打量就能戳得他生疼，让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暴起，可若连打量都没有，他便只能堆起了满心的阴郁。

&esp;&esp;这茅草棚搭得甚是低矮，他只能弯折着腰，就在这低头又抬头的空档，他忽然身形一顿，定定看着自己床边。

&esp;&esp;不过才出去一两个时辰，就多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长条包裹，从里面露出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再一眨眼，包裹自己翻了个身，原来里面是一个小孩儿。

&esp;&esp;能正大光明在他这里放东西的人只有池小秋。

&esp;&esp;钟应忱怒气一起，眼光逡巡一遍，就看见她斜斜倚着木柱，有些发愁的样子，旁边老妇人正苦口婆心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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