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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平日里怼她游刃有余的优等生,现在看起来像个忽然被上课点名的差生。
&esp;&esp;等于锦芒输完液、拔了针头,姥姥去结账、拿药。于锦芒按着自己手背上的棉球,悄悄对路世安说:“我姥姥就这样,之前我说我交了男朋友,她问我的话,和现在问你一模一样。”
&esp;&esp;“我也不是你男友,否则,以现在你我的年龄差距,你姥姥会直接把我送警察局,而不是问这些,”路世安纠正,“你姥姥也是这样问你前男友的?”
&esp;&esp;“没有,”于锦芒眼神一暗,“我还没来得及带他见我姥姥,我姥就没了。”
&esp;&esp;——人怎么会忽然间就过世呢?没病没灾,身体还好。
&esp;&esp;——明明早上还和她比赛,多喝了两碗粥呢。
&esp;&esp;于锦芒还和姥姥说好了,下周男友就从北京过来探望她老人家。
&esp;&esp;忽然,人就没了。
&esp;&esp;路世安说:“对不起。”
&esp;&esp;“没事,”于锦芒重新打起精神,她说,“不过能从你口中听到对不起这仨字,还真稀奇哎。我还以为你嘴巴是金子,一句对不起也要付费听。”
&esp;&esp;路世安说:“如果那样倒也挺好,我们合伙,我负责说对不起,你负责数钱,咱俩对半分。”
&esp;&esp;于锦芒感叹:“没想到你还挺有契约精神哎。”
&esp;&esp;聊天间,姥姥在外间叫:“走啦。”
&esp;&esp;于锦芒蹦起来。
&esp;&esp;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姥姥能看见路世安——且只有姥姥能看到路世安——诊所医生的手甚至和路世安重叠着真“擦肩而过”——但姥姥在知道他是于锦芒老师后,仍旧邀请路世安去自己家住一晚。
&esp;&esp;等丢脸富贵勿相忘
&esp;&esp;姥姥一双手长了好多茧子。她大半辈子都在做农活,农闲时候,若是无事,也出去打工,去东营摘棉花,或者做一些日结的零工。建筑小工,去种植绿化带,水果采摘……什么活都干过,什么都做。
&esp;&esp;上了年后,手指关节都微微变形,阴雨天时也痛,痛到要低声哎呦哎呦,后来就擦止痛的药膏,但一双手还是不可避免地一点点变粗、弯曲下去。
&esp;&esp;此刻,这双变形的手正压在于锦芒胳膊上。
&esp;&esp;于锦芒愣:“姥姥。”
&esp;&esp;她来不及说更多,司机叫着要发车了。小城市的地方,车子不那么守时,也不需要提前购票,先上车再购票,看着人坐齐了,司机吐了口唾沫,喊着,提醒大家都上车,坐稳,准备去济南……
&esp;&esp;于锦芒的心忽然慌了一下,她急切伸手,只摸住姥姥的手背,温热,粗糙,皱纹。
&esp;&esp;于锦芒叫:“姥姥!”
&esp;&esp;姥姥只是笑着看她:“早点回去,妮儿,你爸妈都等着你呢。”
&esp;&esp;姥姥松开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她胳膊,下车了。
&esp;&esp;站在阳光下,车门关上,声音很大。隔着不干净的、模糊的玻璃,姥姥向她挥挥手,眼角每一条皱纹都有着熠熠的光。
&esp;&esp;于锦芒想下车,却被路世安一把薅住,仗着其他人看不到他,路世安以一种半强迫的姿态将于锦芒抱回她的座位,低声提醒她:“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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