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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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中，路云帆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动车出事故了。四周响起了尖叫声、哭泣声，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一起在哀嚎，有人在叫救命，有人在喊疼，有人已经爬起来走动，寻着出路。路云帆动了动身子，感觉到怀里的小男孩也开始动，他急忙问：&ldo;你有没有事？&rdo;&ldo;呜呜呜呜……&rdo;小男孩已经吓傻了，话都说不出来，开口就是哭。路云帆发现自己是抱着他躺着，至于究竟躺在怎样一个位置，他完全不知道了，车厢都已经变了形，本来放在上铺的行李都掉了下来，压在他们身上。路云帆大声地喊那对小夫妻：&ldo;你们怎么样？你们儿子没事，在我这儿！&rdo;一个微弱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ldo;儿子……西西……&rdo;&ldo;妈妈！妈妈！&rdo;小男孩听到妈妈的声音，哭得更大声了。路云帆大声地对那女人喊话，那女人也喊着她老公，其他方向也传来阵阵呼喊，路云帆想坐起来，却一点也动弹不得，两条腿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折过手去摸，才发现一堆行李下，是一个人的身子。&ldo;你老公在这里！&rdo;他叫起来，去拉那男人，却发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显然是晕过去了。路云帆大口地喘着气，他知道，这时候不能乱动，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们了。几个人就这样被卡在包厢里，很久很久，车厢里的呼叫声越来越少，有人已经爬出去了，有人拿着石头来砸车窗，路云帆静静地等待着，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他还活着，左腿很痛，不过这时候，有痛觉反而是好事，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大碍。他想给安宏报个平安，可是手机早就不知道摔哪里去了，他只能继续等待，偶尔喊几声&ldo;救命&rdo;。他们的包厢玻璃终于被人砸开，有人朝他们喊话，女人只是吓得大喊&ldo;救命&rdo;，她的先生依旧昏迷，小男孩也是大哭不止，路云帆沉着地回答：&ldo;我们包厢一共4个人，3个大人，1个孩子，有个男的昏迷了，其他人都没事。&rdo;手电筒的光终于照了进来，路云帆眯起眼睛，女人离车窗最近，她被拉出去了，一边爬还一边喊：&ldo;老公！西西！我老公还在里面！还有我儿子西西！&rdo;灯光照到路云帆脸上时，他大喊：&ldo;孩子在我这儿！先把他救出去！&rdo;施救者想爬进来，可是包厢里一堆行李，路云帆腿上还压着个人，他不敢走，说：&ldo;那个男的，你自己能不能爬起来？&rdo;路云帆的右腿是假肢，这时候根本就动不了，他知道这样不行，孩子出不去是小事，那个昏迷的男人拖延得越久，就越危险，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想了想，伸长手说：&ldo;我的腿被卡住了，给我一把剪刀或刀子！&rdo;施救的人吓了一跳：&ldo;你要干吗？&rdo;路云帆冷静回答：&ldo;我的右腿是假肢，被压着动不了，我要把它卸了。&rdo;那人把灯光打在路云帆身上，丢进来一把瑞士军刀，路云帆单手接住。他裁开了自己的右裤腿，手抓着假肢一拽，右腿残肢就从接受腔里脱离出来。路云帆一下子就觉得行动方便了许多，他手撑着身下的平面，左腿用力蹬，往后退了一些，终于人坐了起来。他挪动身体，把怀里一直扒着他身子的小男孩抱给了施救的人，又与那人一起把压在地上的行李一件一件移开，施救的人终于把那个昏迷男人抬了出去。路云帆这时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气。那人向他伸过手来，他一把抓住，终于爬出了车窗。雨已经停了。路云帆单腿站在车厢外，他抬起头，惊讶地发现，他们的车厢已经从几十米高的桥上落到了地上，此时几乎支离破碎，有些地方还冒着明火，场面残酷又混乱。最恐怖的是，半空中还悬着一节车厢，下面的人救不到，只听到里面传来不停歇的&ldo;救命&rdo;声。周围的人都在焦急地跑来跑去，还有女人跪在地上大声痛哭，路云帆有些茫然，他低头看自己的腿，他把右裤腿裁得挺长，此时可以遮住右腿残肢，但是单腿站立的样子还是引来不少人的注意，有人上来问他：&ldo;你怎么样？&rdo;&ldo;我没事。&rdo;路云帆脸上有擦伤，衬衫早就破了，手臂上、肋骨处都出了血，左腿估计也被行李压得出了些问题，站着能感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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