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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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相答道：&ldo;我懒得理他。&rdo;露生又问：&ldo;你家里给你请过先生？现在都不兴读旧书了，谁还念四书五经啊。&rdo;龙相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方，头也不回地晃脑袋，&ldo;管他读什么，反正我不读。&rdo;丫丫紧跟慢赶地追着他们，气喘吁吁地说道：&ldo;去年的先生，让少爷气跑了。他让少爷坐着不许动，少爷偏动；他让少爷背书，少爷也不背。&rdo;此言一出，龙相的嗓门忽然拔了个高，尖声锐气地怒道：&ldo;我背个屁！&rdo;露生在中间牵着两个人，此刻听了这一嗓子，自己心里一惊，同时感觉丫丫的小手也一哆嗦。下意识地抬手搂住了龙相的肩膀，他侧过脸望着龙相，也不由自主地拧起眉毛，&ldo;你怎么说发脾气就发脾气？丫丫都要被你吓坏了。&rdo;龙相快跑一步转过身，面对着露生倒退着走。在说话之前，他先气势汹汹地一挥手，&ldo;臭丫头片子，吓坏就吓坏，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她是我家的人，她坏不坏的用你管？&rdo;说完这话，他对着丫丫就要出巴掌。丫丫不吭声，只是揪着露生的衣服要往后躲。露生虽然只来了龙家没几天，可是凭着天生的聪明，他也摸索出了些许驯龙之道。一手背过去护住了身后的丫丫，一手向前抱住了龙相，他像搂了个大陀螺一般，扳着龙相的肩膀让他转身和自己一起往前走，&ldo;哪儿有鱼呀？你骗人呢吧？风这么冷，你骗我跟你出来，要是真没有鱼，我可饶不了你，丫丫求情也没用。&rdo;如他所愿，龙相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ldo;骗你我是小狗！你问丫丫，我家到底有没有鱼！&rdo;此言一出，露生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回是把龙相安抚住了。在龙宅内的一处小荒园子里，露生果然看到了几条鱼。这鱼是黑不溜秋的半大鱼，怡然自得地游在一口大破缸里，似乎连被吃的资格都不大具有，然而已经是龙相和丫丫的宠物。龙家的人显然认准了龙相真是龙子，有遭天妒的危险，所以院子里连只小猫小狗都不肯放，生怕它们的爪牙会伤了少爷。&ldo;这没什么好看的。&rdo;露生实话实说地告诉了他们，&ldo;我二娘养过一大缸金鱼，有红的，也有白的，尾巴这么长，两个大鼓泡眼，那才叫好看呢。以后有机会了，我买给你们。&rdo;龙相和丫丫听了这话，一起手扒着缸沿抬头看他。两人的神情都有些茫然，是很稚弱的孩子相，傻乎乎的，眼巴巴的。在露生的眼中，这一刻，他们忽然无比可怜可爱，统一全成了秀龄。一股酸楚的热气冲上了露生的眼睛，他先把丫丫拉了过来，又把龙相也拉了过来。张开嘴呼出一口气，他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对着他们两个笑了一下，&ldo;哎，我给你们当先生吧。我认识好些字，报纸我全能看懂，我还会写信呢！&rdo;露生说到做到，领着龙相和丫丫回了他们所居住的院子里。他自己没有底气开口，便支使龙相去向黄妈要笔要墨。黄妈颠着两只小脚，忙忙碌碌地将笔墨纸砚全搬到了堂屋里，同时又叮嘱龙相：&ldo;乖少爷，只许你在这纸上画，可不能把墨往墙上抹啊！&rdo;十岁的龙相和一切半大不大的男孩子一样，对于长辈的唠叨不屑一顾。黄妈见他带听不听的不理睬自己，便又吩咐丫丫：&ldo;你看着少爷，别让他胡闹，听见没有？&rdo;丫丫站在方桌前，只要不挨打挨骂，她就总是笑呵呵地豁着牙，&ldo;不是画画，是写字。大哥哥念过书，要教少爷写字呢。&rdo;黄妈惊讶地看了露生一眼，脸上倒是有了笑模样，&ldo;哟，那是好事儿呀。&rdo;往龙相身边走了一步，黄妈显然是想再嘱咐少爷几句。然而少爷是个龙脑袋驴脾气的种，她还没开口，他先不耐烦了，&ldo;你走，不听你说话！&rdo;黄妈听了这话，毫无意见，立刻乖乖撤退，临走前还把茶水点心都预备齐了。而露生拉过椅子摆好了，让龙相和丫丫围着方桌坐下。独自守着一个桌角，露生站在二人面前，低头问道：&ldo;龙相，你都会写什么字？会的我就不教了。&rdo;龙相单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对他笑，&ldo;我只会写我的名字。&rdo;说着他伸出手指头在茶碗里蘸了水，开始在桌面上大开大合地写字：龙‐‐相‐‐没等他写完最后一笔，露生已经握住了他的手，&ldo;不用写了，我知道你会。丫丫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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