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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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日子一晃，到了四月十五日，皮皮下了班照例去看家麟。这一日正值周末，电影院有皮皮一直想看的大片。家麟二话不说和她一起去看了电影，看到一半就嚷着要出来，可他坚持陪着皮皮看到结束。结果出大门时人挤人，他走得有点急，下了台阶就开始喘气。所幸最近病情还算稳定，喘了一阵就平静了。他站起来想继续走，猛地一阵头晕，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挪步。皮皮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不敢走快，是陪着他沿街散步。&ldo;这条街咱们走过吗？&rdo;皮皮说：&ldo;我闻到了羊ròu串的香味了，真香啊！&rdo;&ldo;怎么没走过，这是近路。白天卖杂货，晚上全是烧烤店。附近一带学生多，生意可好了。以前我也常来吃的。还请过你一次，你大概不记得了。&rdo;&ldo;记得记得。乐来记，那店的名字叫&lso;乐来记&rso;嘛。我们还为那个乐字怎么发音争了半天呢。后来去问老板，老板说他姓乐，所以叫乐来。&rdo;&ldo;对，对。这个我倒是不大记得了。&rdo;&ldo;当时我们一共吃了二十五根羊ròu串，两只鸡翅，一大堆烤豆腐，还喝了很多啤酒。我们吃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连回家的车钱也吃掉了，是你骑车送我回去的。记不记得？十月初十，双十节，桂子花开了一路？&rdo;家麟假装看路，没有答话。然后他说：&ldo;皮皮，你是个好姑娘。就算现在我死了，到了天堂也会保佑你的。&rdo;他的眼神冷清清地，目光恍如隔世。从小到大，皮皮喜欢家麟就是因为他待人和善，性子舒缓，淡淡地像杯绿茶。家麟从不说刻薄地话，不爱藏否人事，不乱发脾气，情绪上几乎没什么大起大落。细想下来，家麟并不比皮皮幸运多少，他有个厉害的母亲，性子暴燥，对分数孜孜以求，小时候也没少挨打。但家麟身上怎么也不看不到他母亲的影子。这样好性子的一个人，死神却提前光顾了，而且，面对这样的命运，他似已有了准备。&ldo;别这么说！我求你别这么说！&rdo;她却难过得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见她不住地抽泣，便拍拍她的肩，叹了一口气：&ldo;太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家吧。晚上厂区不安全，昨天看报纸你们那块又斗欧了。&rdo;皮皮擦了擦泪：&ldo;我先送你回去。&rdo;路过一棵槐树，眼看就到了家门口，忽然从槐影里走出一个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皮皮惊呼了一声，等她看清了来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不自学地后退了一步，差点被地上的枯枝绊倒。家麟下意识地拉了她一把，皮皮连忙抽开自己的手。见来者神情不善，家麟本能地将身子挡住了皮皮：&ldo;先生，有什么事吗？&rdo;那人眉间紧锁，冰刀般地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扫来扫去，过了半晌，方一字一字地说道：&ldo;皮皮，告诉他是我是谁？&rdo;皮皮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舔了舔嘴唇，强装镇定：&ldo;家麟，介绍一下，这位是……。&rdo;她吸了一口气，声音不自觉地哆嗦起来，&ldo;贺兰静霆先生。&rdo;家麟显然对这四个字毫无感觉：&ldo;皮皮，你认识这位贺先生？&rdo;&ldo;是贺兰先生。&rdo;她更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悄悄看了贺兰一眼，刚想解释，不料贺兰静霆冷笑地打断了她：&ldo;陶先生，皮皮从来没在你面前提起过我？&rdo;大约被他那副傲慢的态度激怒了，家麟不冷不热地说：&ldo;如果您和她很熟的话，她会提起的------没有，先生，您的大名我第一次耳闻。&rdo;贺兰静霆一把将皮皮从他身边拉过来，占有性地搂住了她的腰：&ldo;皮皮大约也忘了告诉你她已经嫁人了------我是她的丈夫。&rdo;十秒钟的沉默。家麟的身子晃了晃，很快恢复了冷静，好友地伸手过去：&ldo;对不起，贺兰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皮皮只是我的一位普通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病了，她来看看我，如此而已。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陶，陶家麟。认识你很高兴，贺兰先生，恭喜你们！&rdo;那手空空地伸出来，贺兰静霆根本不理他。家麟也不介意，看了看手表，对他们得体地一笑：&ldo;本来想请两位到寒舍小坐，顺便喝杯茶。不巧我约了医生，先告辞一步。两位慢走，恕不远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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