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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这样一只可怕的小爪子，却让被攥住的爷爷笑了起来。眼角挤出了深深的折子，爷爷笑得非常开怀。&ldo;这孩子真有劲儿。&rdo;老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着爷爷的笑，继欢怔了怔，然后他也笑了，低下头，他不着痕迹的抓住了那只黑色的小爪子，及时阻止住小家伙想要探爪子的冲动，继欢不容抗拒的将那只小手重新塞回了襁褓里，然后再用围巾在襁褓周围绕了两圈，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内，襁褓内的小家伙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那尖锐的小爪子伸出来了。是的，这孩子出生就有指甲，不但有，还非常锋利，有好几次，继欢在喂奶的时候被他的爪子划伤过。不想让爷爷受伤，继欢选择了禁锢住这个小婴儿。&ldo;天气冷，他的手都凉了。&rdo;为了不引起爷爷的注意，继欢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ldo;啊！对对对！天气这么冷，孩子冻到就不好了，我这就去开暖气，对了，还得烧热水，这娃娃还得吃奶粉吧？小花应该也没吃饭……&rdo;嘴里碎碎念着，爷爷匆忙转过身去，一只手偷偷擦去眼角浑浊的眼泪，他紧接着就想往厨房走。继欢匆忙拉住了他。确认襁褓内的小婴儿已经彻底被围巾拴得无法动弹了，继欢将襁褓放入了爷爷怀里，从椅背上拾起爷爷的围裙，他摞起袖子走进了后厨。洗菜，切菜，点火，热锅，放油。继欢的动作不太快，爷爷之前并不让他做饭。不过他经常在厨房打下手，看得多了，做饭的步骤都是烂熟于心的。热油的时候，继欢还烧了一壶水，两个菜装盘之后，水也开了。两盘菜和热米饭一起端上桌，继欢最后装了三份饭菜放到供龛前，继欢这次准备的香是三人份的了，想了想，他又添了一份。原本空寂冰冷的堂屋里充满了檀香味以及饭菜香，瞬时温暖了起来。紧接着，将烧开的热水和爷爷之前准备的凉白开兑好，继欢打开了离开时带走的那个行李袋，原本只装了三分之一东西的袋子此刻完全满了，里面满满全是婴儿用的物品。从里面找出一瓶开封的奶粉，继欢认真的按照瓶身上的哺育说明冲了一瓶奶粉。做完这些，继欢这才拿着奶瓶向饭桌走去。昏黄的一盏吊灯下，爷爷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饭桌旁，继欢没来，他并不肯先吃，老人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小襁褓，脸上的褶皱看起来宁静而安详。在老人看不到的地方，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婴儿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脸，两道白色圆环直勾勾的对准老人的位置，看上去诡异极了。&ldo;阿爷，吃饭了。孩子给我，他该喝奶了。&rdo;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少年从爷爷怀里抱起了小小的襁褓，然后坐在了爷爷对面。两个白色圆环转而锁定了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怀里的孩子，和他对视片刻，继欢拿起奶瓶，熟练的对准怀中孩子大概是嘴巴的地方，看到奶瓶中不断降低的奶位，知道对方已经开始喝奶，继欢于是就不再看他了，左手抱着襁褓，右手拿起一双筷子，继欢往爷爷碗里夹了一筷子白菜。&ldo;阿爷，吃块我炒的菜。&rdo;小怪物的笑容（修）那天晚上，爷爷把送姐姐骨灰回来的人和他讲过的话又和继欢讲了一遍，爷爷的话和新闻上报道出来的没有太大出入，听完之后，继欢很久都没说话。&ldo;小花儿啊，你想什么呢？&rdo;发觉孙子很久没吭声，老人赶紧加了一句。继欢从小就是个特别闷的孩子，表情也不多，不过他心里特别有主意，还是个死心眼，万一刚刚那会儿功夫这孩子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决定就糟糕了，老人家这才急忙开口：&ldo;可不要想替你姐姐报仇之类的，小黑不用你给她报仇，那些坏蛋都死掉了。&rdo;继欢仍然沉默着。是的，那些坏蛋都死掉了，直接参与那件事的人全部死在了停尸房现场，而间接参与的人被警察全部逮捕，等待他们的是生不如死的长期牢狱生活。姐姐的仇已经全报了。从小就是这样。小黑总是非常利落的，有恩报恩，有仇报仇，&ldo;姐妹受了欺负，兄弟们挥着棍子冲去报仇&rdo;这种事从来都是别人家的事，小黑从来不用他担心。就连死后都不用他担心。继欢的嘴巴抿了抿。&ldo;谁说接下来小黑没有事情拜托你的？接下来，你要把小黑的娃顾好，替你姐姐把他拉扯长大，我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孩子以后主要就得靠你了……&rdo;即使眼睛看不见了，老爷子始终是最了解继欢的人，他紧接着道。&ldo;嗯。&rdo;继欢闷闷的答应了。&ldo;阿爷你会长命百岁的，我们一起看着孩子长大。&rdo;他随即道，声音还是闷闷的。最后‐‐&ldo;阿爷，我还是不去上大学了。&rdo;说到最后，他又旧事重提。&ldo;不行，必须得上。明明脑子像我那么灵光，怎么动不动就说不读书？你对得起阿爷传给你的好脑筋吗？为了让你和小黑更聪明一点，阿爷大冬天还去溪里给你们捕鱼，你对得起被你吃掉的那些鱼吗？&rdo;他不提还好，这一提老爷子也开始翻旧账。爷俩掰扯了半天，继欢怀里的&ldo;小婴儿&rdo;的两个白环眼就一直直勾勾的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直到祖孙俩最后休战。撑着饭桌站起来，老爷子转身向后走去，虽然眼睛看不清了，不过毕竟这是他住了几十年的老屋，什么东西在哪里他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老爷子想要找的地方是身后不远的供龛。继欢家里的供龛上方是供奉排位的地方，下方则是个五斗柜。老人摸到柜子，然后慢慢的蹲下身去，拉开最下方一个抽屉，他在里面摸了很久，最后才摸出了一个用小手绢包着的布包，慢吞吞站起来，老人把它递给了继欢。&ldo;我知道你不是不爱读书，而是担心家里没钱不是？&rdo;阿爷看着他，视线有些失焦，可是目光却是一如往常的慈爱：&ldo;小时候，小花儿可是经常和阿爷说长大以后要去考京华大学呢！&rdo;&ldo;阿爷教出来的小花儿，可不是轻易放弃自己理想的孩子。&rdo;老人的目光满是怀念，也是鼓励。继欢愣住了。然后，他就在老人的示意下打开了那包的密密实实的手绢。里面包着的东西并不多，大部分继欢都曾经见过：里面有一支钢笔，那是爸爸留下来的；一枚戒指，这个是妈妈的；以及两枚乳牙，继欢和姐姐的。这些都是爷爷的&ldo;宝物&rdo;。在这些宝物下面，则是一张存折，有点旧，这是爷爷存了一辈子的养老钱&rr;当然，这是继欢的说法，在老爷子自己眼里，这笔钱则是给继欢读大学用的学费，不止大学，如果继欢考得上，他还想供继欢读硕士、博士……&ldo;看看存折下面。&rdo;老人又提示了一句。于是继欢晃了晃头，移开了存折，以往这底下就没什么了，而如今却多了三张……&ldo;银行卡？&rdo;继欢诧异道。&ldo;嗯。&rdo;对面的老人点了点头：&ldo;最下面那张是你姐姐和照片一起寄过来的，要我给你的，这是你未来四年的学费还有生活费，你姐姐她说……她可是按照京华大学的标准给你准备的钱……&rdo;这句话说完，祖孙俩同时怔了怔。终究还是老人家先回过神来，他于是继续往下说：&ldo;另外两张一张是……送你姐姐回来的那些人带来的，说……是医院给的赔偿金……最后一张，也是他们带回来的，是小黑留下的最后一点家当了，没多少钱，不过对方还是拿给我了。&rdo;想也是，姐姐她一直往家里寄钱，又给自己准备了学费，她身边哪里剩的下钱？看着三张薄薄的卡片，在爷爷看不到的地方，继欢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滚烫的眼泪从他眼里跌了下来，砸在怀里婴儿左侧的白环眼中，小婴儿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仍然直勾勾的盯着他。继欢于是也直勾勾的回望了他。&ldo;我……会考上京华大学，也会帮姐姐把这个孩子养大的。&rdo;不管这个孩子有多么诡异，不管以后会因此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一定要把这孩子好好养大，继欢做出了他的承诺。听他这么说，爷爷开心的笑了，继欢怀里诡异的婴儿瞅了瞅微笑的老爷子，半晌之后，黑雾般的脸上忽然绽开了继欢周围的空气爷孙俩最后将姐姐的孩子定名为&ldo;黑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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