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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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2页）

&esp;&esp;太后脸上浮起一个略带神秘的微笑，说：“皇帝有出息，可惜……”

&esp;&esp;福临被她这句说得一愣，余光瞥见嬷嬷抱着襁褓出来，刚就半蹲的马步，一个箭步起身毫不迟疑抢到老嬷嬷面前。待伸手接孩儿时却顿住了。

&esp;&esp;老嬷嬷怀里一左一右抱了两个襁褓，福临左手一张、右手一拦，两手都顿在空中，哪个是他的孩儿？他该抱哪个？

&esp;&esp;老嬷嬷被皇帝一挡，停下步子，这时宝音踉踉跄跄从里面抢出来，看到皇帝正端详两个娃娃，眼前一黑，支撑不住，顺势跪倒伏在地上。

&esp;&esp;皇帝问：“宝音，皇后怎么样？”

&esp;&esp;“……安好。”宝音拢了拢气儿颤着声儿回，伏在地上不敢抬脸。

&esp;&esp;“那这……”皇帝修长的指指着老嬷嬷怀里的两个包儿。

&esp;&esp;宝音还没答话，太后走过来，绕过皇帝，熟练地从老嬷嬷怀里接过一个襁褓，说：“来，皇祖母瞧瞧，唷，是个小公主。”举着孩子凑到皇帝脸旁，“女儿似爹，这小模样儿，跟你小时候一样。”

&esp;&esp;“还有呢？”小公主被人一通揉搓，张着小口要哭，太后一边晃着安抚怀里的小婴儿，一边问老嬷嬷。

&esp;&esp;老嬷嬷“扑通”跪倒在地，说：“回太后，还有个小阿哥。”

&esp;&esp;宝音从背后匍匐爬过来，要去老嬷嬷怀里接小婴儿，被老嬷嬷一抬胳膊掀翻在地。也是宝音神思不属，老嬷嬷只是轻轻一甩，宝音便“咚”一声重重倒在地上。

&esp;&esp;这动静震得福临恍如大梦初醒，转头摸了摸母亲怀里的淡蓝色缎包儿，弯腰探着指尖缓缓在老嬷嬷怀里的包儿外头轻轻一揉。

&esp;&esp;众人都以为他要掀开襁褓看里头包着的嫡子，小娃娃似乎也知道父亲正揉着自己，嘬着唇轻微地“啵啵”响，在包被里扭咕身子……谁都没想到，皇帝只是摸一下，毅然撒开手，舍下儿子，摆着长腿三步迈进内殿，轻轻唤他最牵挂的人儿：“金花。”

&esp;&esp;金花半梦半醒，仰脸躺着，刚老嬷嬷匆匆抱着孩子出去，宝音追去，她挣扎一下，浑身没力气，只能软身倒着，眯着眼睛看殿顶，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esp;&esp;他唤过两声她都没应，等他在身边坐下，她才凝着浑身的精气神儿，抬手抓着他的胳膊，有气无力地问：“娃娃呢？”

&esp;&esp;“皇额娘和嬷嬷抱着。”他看她松了手，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正是那次被佟妃抓青了的那只手，她给生产耗尽了血气，玉腕肤色黯淡。还瘦。

&esp;&esp;顺着胳膊，先看到她的肩膀头儿，领口里露出一截白馥馥的脖颈，锁骨一头翘在颈下，一头支棱着衣裳。他看她这么瘦，鼻头一酸，心里不好受，想着她一定要问孩儿，轻轻说：“你放心，有我呢。”

&esp;&esp;一句说得她眼里满是泪，晶晶亮盈满眼眶将要顺着眼角滴下来，他慌轻手爱惜地摸她的脸：“别哭，刚亏了气血，不能哭，伤身子。”手指在她尖尖的眼角轻轻一点，把她眼中的闪亮接在指尖，用极轻柔又坚定的声调说，“我护着他们。”

&esp;&esp;金花在阿拉坦琪琪格的脑瓜儿里搜罗过几遍，明白双生子算不得好事，尤其她还是皇后。那时候人迷信，所有与大多数人不同的都算是“异兆”，尤其是皇家，皇后生了双生子，给大臣知道，皇帝怕要下“罪己诏”，是行了多少悖逆之事，才在子嗣上降下如此异端。

&esp;&esp;金花倒能理解。那时候忌讳双生子，大多因为双胎怀孕生产风险高，且新生儿体弱，夭折率也高；至于皇家忌讳，多半因双胎长得相似，不能委以大任更不能继承大统，怕分不清，假冒。富贵闲人假冒下不过骗吃骗喝，若是皇帝、大将被假冒呢？

&esp;&esp;她对清史的研究有限，总觉得没听过爱新觉罗皇家甚至宗室有双生子，大约她读的史料不够多！她安慰自己。不过，从概率上说，清朝几百年，总有双生子降生，他们都去哪儿了？

&esp;&esp;所以福临说护着他们……她顾不得浑身脱力，挣扎着半纵起身：“他们还好？抱来给我看看。他们乍离开，我浑身不自在。”肚子小些，也比以前大，她摸摸肚腹，半天的功夫，她在混沌中走一遭，娃娃已经降生了。

&esp;&esp;“朕去抱。”他说着起身，刚迈步，发现袍子给她拽着，他转身，听她轻慢地说：“你哪会抱，让嬷嬷抱进来。”他俩都想多了，太后还在坤宁宫，领着人把宫殿围个水泄不通，断断不容他们随意抱双生子进出。

&esp;&esp;皇帝重回外殿，本来步子轻盈，可是看到殿里众人又一顿。公主在太后跟前，阿哥在嬷嬷怀里，两个娃娃都被太后的人把着。

&esp;&esp;他走到太后面前，说：“皇额娘，儿子抱孩儿给她额娘瞧瞧。”转身铺排，“宝音来抱公主，嬷嬷跟着朕。”

&esp;&esp;宝音听说忙膝行到太后面前，直起身朝着太后伸手。

&esp;&esp;太后不紧不慢抱着怀里的婴儿，手轻轻拍着，说：“不忙。这两个孩子，皇帝怎么想？”

&esp;&esp;皇帝故作轻松，语调里带着雀跃说：“怎么想，佟妃的孩子养在膝下，皇后的孩子断断没有再送出宫养着的道理。我们膝下荒芜，本来还想收养宗室的孩子，皇后之前也提过……”

&esp;&esp;寥寥数语，听得太后心里不痛快。佟妃养三阿哥，一则当时情急，二则皇后还记得来请太后的示下；到了皇后处，皇帝自己就擅自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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