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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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起飞灰，她缓缓低头，把火堆拨得旺一点，说：&ldo;今日是你们的头七，也是整个法常寺僧人们的头七。焚香化纸，也不知是否能清洗你们的戾气。但是如果真有什么因果，请应在我身上。宫里不能祭祀，于是远行至此，如果大师、非颜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大燕风调雨顺，保佑陛下圣体康泰、福寿延年。&rdo;眼看篮中纸钱将尽，突然外面有人沉声说：&ldo;左苍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祭祀逆党！&rdo;左苍狼转过身，只见封平带着十几个禁卫军进来。左苍狼沉声说：&ldo;封平！你几时过来的？&rdo;封平不答，反而问：&ldo;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何话说？！&rdo;左苍狼说：&ldo;雪盏大师是陛下授业之师，当年太后早逝，陛下与他师生之谊何等深重？如今他犯下谋逆之罪，确实罪不可恕，但是陛下壮士断腕，焉能不痛？我不过替他代为祭祀，何罪之有？&rdo;封平说：&ldo;你还狡辩！来人，将她锁起来！&rdo;禁军还是不敢动，左苍狼啊！虎死雄风在的。左苍狼说：&ldo;你这个人，难道就半点人性、情义也不讲吗？&rdo;封平冷笑，说：&ldo;我跟你有什么情义可讲？&rdo;说着进到殿里，准备亲自锁她。左苍狼一挣扎，衣角将烛火抚灭了，殿中光线陡然暗下来。封平方才为了暗中跟踪她，可是没有提灯的。薇薇自然要上前来拦，禁军将她拖住，挣扎间纸钱堆也被踩灭了。黑暗中左苍狼惊叫了几声，薇薇急了：&ldo;将军！将军！封平！你把我们将军怎么了？你快住手，难道你就不怕陛下知道，怪罪于你吗？&rdo;封平说：&ldo;陛下？哼。如果今天你死在这里，还有命禀告陛下吗？&rdo;黑暗中他仍去擒左苍狼，左苍狼的声音渐渐有点古怪，显见是又气又怒。封平也有点奇怪，又纠缠了一阵，他终于把左苍狼拿住。转头吩咐几个禁卫：&ldo;掌灯！&rdo;灯笼盏起，只见左苍狼衣上数道口子。她如今在宫中，不比营中。衣裳便是普通女子的衣裳，外袍披在了雪盏身上，里面是长裙。长裙被划破，可就隐隐约约见着香肌、肚兜了。她衣不蔽体，一脸羞怒。薇薇惊叫一声，想要扑上去，又被禁卫捉住，挣脱不开。左苍狼双手护胸，说：&ldo;当初在孤儿营，我便知你是个淫邪小人。想不到你竟然放肆到这种程度！&rdo;封平也有些意外，打斗中是不是划破了她的衣服，那是真不知道了。但是见她如此神情，他无形中便有种莫名的快意：&ldo;你这身体，也不是没被男人碰过。装什么贞洁烈女！&rdo;左苍狼转身拾起地上的披风，也不顾上面泥灰，裹在身上，说：&ldo;封平，你这样的人，真是让我恶心！&rdo;封平说：&ldo;是吗？你这样的女人，早就应该死！&rdo;左苍狼说：&ldo;我该如何，也是由陛下说了算！你想干什么？！&rdo;封平说：&ldo;方才，我看见你与逆党慕容若在殿中交谈，意图刺杀陛下。我率人前来，交战中慕容若逃走，你阻挡我们追杀，死于刀下。这个理由够不够？&rdo;左苍狼咬着唇，慢慢后退，薇薇也吓哭了：&ldo;封平，我们哪有会什么逆党！你欺瞒陛下，不怕株连九族吗？&rdo;封平说：&ldo;那也得陛下知道才行啊。&rdo;说罢，一刀过来，直封左苍狼咽喉。左苍狼低头一躲，封平一刀砍在神台上。他正拔刀，阴影里，有个人沉声说：&ldo;封平，什么时候，宫中轮到你生杀夺予了？&rdo;封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慢慢转过头，看见慕容炎从阴影里走出来，身后跟着胡林。&ldo;陛……陛下……&rdo;他觉得自己的舌头是僵硬的，陛下两个字轻似无声。左苍狼看见慕容炎，眼泪一下子蓄满了眶，但是她没扑过去。她用力推开仍然没回过神、还挟持着薇薇的两个禁军。薇薇是最会哭的，一被解救，立刻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左苍狼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ldo;没事了，没事了。&rdo;说着话，把下巴抵在她头顶，一颗眼泪慢慢滑落。慕容炎缓缓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左苍狼搭手上去，强忍着哽咽，说：&ldo;陛下……陛下几时过来的？怎么我出个宫，你们都知道。&rdo;慕容炎说：&ldo;山路这么滑，自己大半夜往这里跑，孤没有责罚你，你倒埋怨起孤来了。&rdo;左苍狼说：&ldo;我不过是……不过是……&rdo;慕容炎慢慢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看向仍然跪在地上的封平，说：&ldo;禁军统领封平捏造事实，诬陷他人，欺君瞒上，罪该万死，把他绑回去。&rdo;说罢，又看了一眼左苍狼说：&ldo;左苍狼私入法常寺，佛前焚香，罚俸一个月。&rdo;胡林听令，立刻上前绑了封平。下山的路更滑，慕容炎脱了外袍扔给禁军，转身把左苍狼抱起来。天又下起了丝丝细雨，左苍狼说：&ldo;还记得上次前来法常寺，陛下也是这样，抱我上山。&rdo;慕容炎皱眉，说：&ldo;你要让孤收敛他们遗骨？&rdo;左苍狼摇头，慕容炎怔住，左苍狼微笑，说：&ldo;回宫之前我就想过了，恩恩怨怨什么的，太累也太复杂。我只要身心只念陛下一人，简单快乐便好，哪管得了其他。他们毕竟已经死了，尸骨……曝尸荒野，还是入土为安，自有陛下龙意天裁。我就不操心了。&rdo;慕容炎亲吻她的额头，说：&ldo;阿左。&rdo;伊人满怀，这便是……完完全全地拥有吗？回到宫里，慕容炎下令，将封平免去统领一职，德政殿前，当众乱棍打死。此令一出，诸人都是意外。慕容炎特令文武百官皆列于殿前，封平知道这次是逃不了了，慕容炎的个性，这次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了。他看了一眼姜散宜，姜散宜几次犹豫，最后还是没有为他求情。禁军见这么大阵仗，陛下亲自监刑，哪敢怠慢？直接换了军棍，将地上铺上草席，把锁住四肢的封平拖到席上。军棍如雨般落下，封平先前还忍着，后来血肉横飞，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那时候左苍狼在南清宫里，手上一卷书，桌上一壶酒。小平子跪在她面前，额头贴在冰冷的宫砖上，一声也不敢吭。左苍狼说：&ldo;怎么，这次这么乖觉了？&rdo;小平子浑身颤抖：&ldo;小人愿效忠将军，从此以后，绝无二心。如违此誓，必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do;左苍狼说：&ldo;誓言承诺，我早已不信。现在你帮我一个忙。&rdo;小平子赶紧磕头，说：&ldo;将军请讲，小人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rdo;左苍狼说：&ldo;封平的人，你还能搭上线吧？你想办法，通知栖凤宫一声，就说封平被施以极刑，就在德政殿。&rdo;小平子连连摇头：&ldo;奴才不敢！奴才绝不敢通风报信，背叛主子！&rdo;左苍狼说：&ldo;去！&rdo;小平子这才反应过来，说：&ldo;是！奴才这就去！&rdo;转身跑出了南清宫。薇薇怒了：&ldo;将军为什么还要去通知栖凤宫？封平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倘若给那王后知道了，指不定又是一通哭诉。到时候陛下心一软……&rdo;左苍狼说：&ldo;陛下身边的人少了，封平虽然犯错，但是并无谋反之意。陛下责令乱棍打死，想必还在犹豫。封平毕竟从小跟着他，再如何，旧情还是有的。这件事可以废了他，却未必能杀他。而王后若过去，却可以取他性命。&rdo;薇薇说：&ldo;我不懂。&rdo;左苍狼说：&ldo;当然，你这样善良的孩子，不需要太懂。&rdo;薇薇虽然不懂，但对她却是信之不疑的。那个人当然是可恶至极，但是想想他即将被生生打死，薇薇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说：&ldo;将军，你不过去看吗？&rdo;左苍狼看了她一眼，说：&ldo;不去了。小人之血，已污我手。何必再脏我眼。&rdo;她闭上眼睛，睡去。☆、狼吻德政殿前，封平挨了八十几棍，眼见已经满身血。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大气也不敢出。突然姜碧兰由彩绫和画月走过来，脚步匆匆：&ldo;陛下！&rdo;姜散宜一见，眉头就皱了起来。忽然他低声，对身后侍候的内侍轻声说：&ldo;立刻去栖凤宫，让奶娘把殿下和公主抱来。&rdo;太监知道他的身份，忙应了一声是。姜散宜想了想，说：&ldo;来的时候，他们一定要哭。明白吗？&rdo;内侍赶紧去了，姜碧兰这时候已经走到檐下，慕容炎正襟危坐，看见她，连眼神都冷下来。他本就是在审理侍卫勾连后宫之事，如今姜碧兰过来，几乎摆明了他二人在互通有无。封平这个人的为人，他并不是不清楚。一直未曾深究，不过是念在他还算忠诚。如果连这点优点也没有了，这个人简直一无是处！姜碧兰看了一眼封平，粉面雪白，她说：&ldo;陛下，封统领犯了什么错，惹得陛下如此盛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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