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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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2页）

&esp;&esp;攒着攒着，似乎也差不多能攒够一件寿衣的费用了。

&esp;&esp;这一个难忘而热闹的新年，在正月十五的元宵香气里落下了帷幕。

&esp;&esp;过年以后，周遭大山的积雪，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

&esp;&esp;不光是思绪凝结，尉迟兰廷周身的血液，仿佛也瞬间冷了几分。

&esp;&esp;在僵了一刹后，尉迟兰廷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柔声道：“桑桑，天气冷，先把衣服穿好，再与我开玩笑也不迟。”

&esp;&esp;看见桑洱白头的异状，自然不可能真的相信什么都没发生。

&esp;&esp;可人就是如此。因为不愿意细想，所以，下意识地自欺欺人。

&esp;&esp;因为有了预感，背后的结果，或许是自己承受不起的，所以，才会这样粉饰太平。

&esp;&esp;没想到，桑洱见他靠近，竟仿佛很害怕，往后瑟缩了一下。

&esp;&esp;尉迟兰廷的手碰了个空。

&esp;&esp;浑身骨节都泛起了不祥的森寒之意，又一寸寸地发着疼。

&esp;&esp;天寒地冻，总不能就这样放任她只穿单衣，尉迟兰廷一只膝盖压上了席子，一边拿起旁边的厚外套，给她穿上了。

&esp;&esp;但穿衣服的过程里，桑洱的陌生与抗拒，却是那么地真实，不似作伪，好几次都想躲到床角。尉迟兰廷的手微微抖着，给她扣好了衣裳的扣子，佯装看不见她的异样，道：“桑桑，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便回。”

&esp;&esp;可那略显仓促凌乱的步伐，终究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所想。面对这双流露出抗拒与陌生的眼眸，被刺得无法再停留片刻，只能转身匆匆逃离。

&esp;&esp;农历新年过后，冰雪消融，天气趋于暖化。但暖阳的温度，却似乎暖不了他的身体。尉迟兰廷的脸色是惨白的，一动不动地在日光下站了一会儿，才发现，方彦送来的那封信，不知何时，已被自己揉成了皱巴巴的纸团。

&esp;&esp;在此时此刻，这封轻飘飘的信，仿佛代表了某种意义上的宣判。

&esp;&esp;尉迟兰廷展开了信。明烈的阳光反射在纸上，有点刺眼，字也模糊了起来。

&esp;&esp;——方彦在暴雪封山前，就已收到了尉迟兰廷还安好的消息。只不过，一直没办法让信件抵达桃乡而已。

&esp;&esp;那么长时间的分别，足以让方彦查清楚锁魂钉和锁魂匙的相关记载。残本碎页流落各地，这花费了方彦不少功夫。但终究，还是把他们不了解的空缺信息都补全了。

&esp;&esp;在最初，尉迟兰廷曾想过，锁魂匙的症状或许是轻微而缓慢的，后来这猜测因桑洱的吐血而破灭。近来，她又好转了些，仿佛重新攒回点希望。现在读到信，方知这不过是个开端。

&esp;&esp;吞下锁魂匙后，宿体会开始流鼻血、吐血、身体间断疼痛。

&esp;&esp;这是早期的症状。

&esp;&esp;这傻子居然一次也没吭过声，说自己疼。

&esp;&esp;笨了一辈子，只在这种事情上精。

&esp;&esp;若是对早期症状一直置之不理，熬到了吐出乌血的时候，就无药可救了。

&esp;&esp;第三次喂血，她将一夜白发，逐渐忘记身边的人和事。从断断续续地记得一些，到失忆的时间越来越长，最终彻底遗忘。对她好的和不好的都会忘记，仿佛在一开始就没相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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