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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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蔚宁于是低下头，半晌，才重新抬起来，红着脸小声问道：&ldo;那……二位晚上住店，你们是要一间房还是两间房？&rdo;周子舒一口酒便呛了出来。连温客行都直直地望着曹蔚宁，心道，原来竟捡了个奇葩回来。三个人之间的空气都诡异地静止住了，就在谁都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周子舒在那气不接下气的咳嗽的时候，忽然，楼上传来一声极惨烈的尖叫，底下不多的客人都抬起头，只见店小二连滚带爬地从楼上下来，活像见了鬼，颤声道：&ldo;杀……杀……杀人了！&rdo;曹蔚宁脸色一肃，抓起佩剑便一马当先地蹿了上去，几乎是同时，旁边桌子上一对像是兄妹模样、短打扮的男女也各自拿了兵刃，冲了上去‐‐总有人争先恐后着管闲事。温客行用脚尖踢踢周子舒道：&ldo;阿絮，你不去看看？&rdo;周子舒站起来，微一欠身：&ldo;你先请。&rdo;温客行站起来，往楼上走去，从周子舒身边路过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道：&ldo;你今晚若是肯和我一个房间，我就给你易容成阿湘的样子。&rdo;周子舒道：&ldo;承蒙厚爱，在下宁可去睡马房。&rdo;温客行&ldo;啧&rdo;一声，斜了他一眼：&ldo;不解风情。&rdo;便也上楼去了，周子舒紧随其后。一上楼，一股子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天字号房门大开着，曹蔚宁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口，回头见了他们二人，招手道：&ldo;二位快过来看看这个人。&rdo;周子舒走过去，打眼一瞧，只见一个人背靠床柱而立，衣冠不整，露出一片胸口，胸口上有个乌黑的掌印，双手被砍去，掉在角落里，血洒了一地。那人的头歪在一边，目光涣散，脸色铁青，竟已是死去多时了。温客行&ldo;咦&rdo;了一声：&ldo;这人怎么像是……那日街上撞进我怀里的那位梁上君子？&rdo;曹蔚宁也&ldo;啊&rdo;了一声，凑过去对着那死人脸仔细一看，面色古怪地说道：&ldo;他……他好像也撞过我！&rdo;两个眼下都靠周子舒救济的难兄难弟对视一眼，顿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只听一边的女人说道：&ldo;我知道这个人，这是九爪灵狐方不知！&rdo;琉璃曹蔚宁呆了呆，问道：&ldo;他……他就是那贼祖宗方不知？&rdo;年轻女人点点头，指着尸体的左手道：&ldo;你瞧，传说中方不知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左手畸形，若是不确定，其实他还……&rdo;她脸红了红，说不下去了。周子舒端详着那尸体光洁的脸和下巴，在一边接道：&ldo;还有，传说方不知身有残疾，那位姑娘若不适可以先出去，或者背过身去，你们脱了他的裤子，就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神偷了。&rdo;女人尴尬地瞥了一眼和她同行的青年，青年轻咳了一声道：&ldo;小怜，你先出去吧。&rdo;年轻女子转身出去，等在门口，背过身。她一转身，温客行便上手三下五除二地剥下了死者的裤子，看着尸体断了一截的特殊部位，他还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感慨道：&ldo;还真是他，难怪从我身上摸去东西，我竟一点都没察觉。&rdo;随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方不知全身都扒得光溜溜的，十分不客气地四处乱翻，在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里找到了自己的荷包，翻开点了点，惊喜地发现没少什么钱，于是十分心满意足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还不忘顺口客气道：&ldo;曹兄，你来看看，你的东西还在不在？&rdo;曹蔚宁和一边的青年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人。周子舒凉凉地提醒道：&ldo;温善人，死者为大。&rdo;随后不管那陌生青年投过来的颇为赞同的目光，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ldo;你欠我的三两银子这回能还了不？&rdo;温客行一脸伤心：&ldo;我人都是你的了，你居然还和我计较三两银子？&rdo;那陌生青年的脸色于是更好看了，周子舒伸手揪住温客行的领子，把这碍事的东西扒拉到一边去，蹲下身，从头到脚将那尸体摸了一遍，皱眉得出个结论，道：&ldo;一招毙命，掌印从前胸穿到后心，应该是罗刹掌。&rdo;陌生青年&ldo;啊&rdo;了一声，失声道：&ldo;你是说，喜丧鬼的罗刹掌？&rdo;&ldo;恐怕是的。&rdo;周子舒点头道，言罢将尸体盖上，又对门外的年轻女人道，&ldo;那位姑娘可以进来了。&rdo;陌生青年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番，抱拳道：&ldo;在下邓宽，家师高崇，这位是我师妹高小怜，我二人原本出门历练，前些日子收到家师传信，才赶着在洞庭大会之前赶回来，不知几位如何称呼？&rdo;曹蔚宁忙道：&ldo;哦，失敬失敬，久闻邓少侠大名，还有这位姑娘，是高崇高大侠的女儿吧？在下清风剑派曹蔚宁，奉掌门之令参加洞庭大会，师叔他老人家应该不日便到，路上被这位……这位神偷摸去了盘缠，多亏了那位周兄和温兄仗义相助。&rdo;邓宽道：&ldo;不知这二位英雄是……&rdo;周子舒仍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动作，闻言回头对他笑了笑，道：&ldo;哪算什么英雄？我叫周絮，不过是个走哪算哪、无门无派的浪子游侠，那位……&rdo;他指着温客行，话音微妙地顿了顿，接道：&ldo;那位温客行温兄，虽然装得一副正人君子样，其实是个经验老道的混混流氓……&rdo;温客行淡定地道：&ldo;阿絮，我只流氓你一个。&rdo;周子舒轻声慢语地道：&ldo;你实在太抬举在下了。&rdo;显然高小怜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尸体身上了，邓宽倒是镇定，闻言宽厚地笑笑，态度也不卑也不亢，倒真有些名门正派、洞庭之主的派头，对他们二人抱拳道：&ldo;二位真是风趣，既然二位随曹兄来我洞庭，想来也是我道中人‐‐周兄说这位神偷，也是死于喜丧鬼的罗刹掌？&rdo;他与高小怜对视一眼，周子舒和温客行佯作不知，一脸茫然。曹蔚宁便问了出来：&ldo;也？我听说赵家庄外好像有鬼谷的人作乱，难道是……&rdo;高小怜道：&ldo;曹少侠有所不知，前一阵子太湖赵家庄传来消息，说是那在赵家庄做客的断剑山庄穆云歌，便是死在这罗刹掌之下，这鬼谷的恶鬼众，果然作恶多端，还如此嚣张。&rdo;这里离洞庭已经不远，多说也就是一天的路程，隔日便能到，已经可以说是那位高大侠的地盘了，不知这姑娘是真在为了正义义愤填膺，还是因为有人闯了她爹的地盘而不快。反正邓宽和曹蔚宁是下意识地点头赞同道：&ldo;不错。&rdo;&ldo;正是。&rdo;当年武林大结盟的时候，一共有三块&ldo;山河令&rdo;，德高望重者持有之，凡有大灾大难方可动用，三块&ldo;山河令&rdo;凑在一起，便可以召开英雄大会，广招天下豪杰，共同图之。如今这三块&ldo;山河令&rdo;，一块在&ldo;铁判官&rdo;高崇手里，一块在少林寺，还有一块，据说在已经多年不问世事的长明山古僧手里。没想到这回这场所有目标都指向鬼谷的动乱，竟能连那传说中修仙问道不问凡间事的古僧都惊动了。邓宽和曹蔚宁商量了一下，又征询了其他几人的意见，决定雇一辆马车，要连夜将方不知的尸体送往高崇那里，以防夜长梦多。曹蔚宁和邓宽颇有缘分，几乎一见如故似的，周子舒冷眼旁观着，觉得那高崇人品如何不说，便是教育徒弟和女儿的功夫，便不错，那高小怜跟在一边，偶尔插言，年纪轻轻的那么个女孩子，言谈举止竟也十分得体，她和顾湘差不多的年纪，可却丝毫不聒噪，也不娇纵，有礼有节。温客行忽然叹了口气，感慨道：&ldo;我家阿湘要是也能有高小姐这样的人品，我便是死也瞑目了。&rdo;高小怜回过头来温文尔雅地对他一笑，说道：&ldo;温大哥过奖了。&rdo;周子舒嗤笑一声，低声道：&ldo;高小姐是高大侠的女儿么，顾湘……其实也是个好孩子，只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rdo;温客行正色道：&ldo;阿絮，高小姐是好，我说句实话而已，不过你也并不要嫉妒吃醋……&rdo;高小怜立刻十分尴尬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忙紧走几步，追上了邓宽和曹蔚宁，周子舒和温客行便落在了后边。周子舒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ldo;温兄，在下有一事不明‐‐你说我们进去的时候，为什么那方不知的尸体是衣衫不整的呢？据我所知，那位方兄可不是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rdo;温客行伸手托起下巴，思量了片刻，问道：&ldo;你的意思是，喜丧鬼看上了那方不知，欲与他行那不轨之事，遭到拼死抵抗，不遂，于是怒而杀人？&rdo;言罢他还摇头晃脑地叹气道：&ldo;真是自古美人多薄命。&rdo;周子舒面无表情地说道：&ldo;温兄真是太有见地了，在下还以为是那凶手是为了方不知身上的什么东西，才杀人搜身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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