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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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惇脸色沉了沉，商贩只道他是被这消息震撼到了，傲然道：&ldo;官人买香药要趁早，此时不买，待韩相公走马上任，这香价还得翻几番呢。&rdo;章惇强忍怒气，再问他：&ldo;那这章公百和香如今价值几何？&rdo;章惇喜用以沉水香、鸡骨香、兜娄婆香、甲香、薰6香、白檀香、零陵香、藿香、青木香、甘松香、安息香、麝香等二十余味香药配制成的百和香，自己曾按喜好稍改配方，京中人纷纷效仿，名为&ldo;章公百和香&rdo;，也曾热销一时。岂料此时商贩道：&ldo;章公百和香是赠品，官人若买了韩魏公浓梅香，就奉送一盒。&rdo;章惇愤然拂袖而去，进了分茶店。蕙罗拾起一盒章公百和香闻了闻，问商贩：&ldo;若只买章公百和香，是多少钱？&rdo;商贩道：&ldo;二百文。&rdo;蕙罗取出自己随身的钱，见尚不足此数，遂问赵似：&ldo;大王可否借我些钱？&rdo;赵似取出钱袋递给她：&ldo;都给你罢。&rdo;蕙罗便用自己和赵似的钱尽数买了几盒百和香。进至分茶店，章惇见他们手提百和香，拉下脸问道：&ldo;这香已过时，你们买它做甚？&rdo;蕙罗道：&ldo;这香我闻过，其中用的沉水、白檀、兜娄婆、麝香品质均属上乘，值得购买。&rdo;赵似亦说：&ldo;若真是好香，时势改变的只能是价格，不是价值。&rdo;章惇叹叹气：&ldo;罢了，我们上楼罢。&rdo;东京大的食店名为&ldo;分茶&rdo;，规模大者比之酒肆不遑多让，只是不能住宿。如今他们光顾的这家遇仙正店前有楼子后有台，门口立有漆红帐柱，顶部钉半月形彩雕木板，如酒肆欢门，入门后内部亦是有厅有院，花竹掩映，垂帘下幕，景象优美。三人上到二楼，面前是一宽敞走廊，走廊两边以镂花雕窗和彩绘屏风做隔断，隔出一个个被称为&ldo;阁子&rdo;的雅间。章惇挑了一间僻静阁子，与赵似蕙罗一同入内坐下。旋即有侍者入内，是一位样貌俊俏的姑娘，奉上状如雕版的木制食牌请他们点菜。章惇请赵似与蕙罗点菜，二人皆推辞，章惇便虚睨着眼睛盯着食牌看了一阵，点了若干道菜。稍待片刻，菜逐一呈上，有百味羹、金丝肚羹、洗手蟹、糟淮白鱼、两熟紫苏鱼、白ròu夹面子茸割ròu、ru炊羊、鹅鸭排蒸荔枝腰子、入炉细项莲花鸭、炒蛤蜊、旋切莴苣生菜、西京笋等，另外还有榛子、榧子、炒银杏、海红嘉庆子、林檎旋乌李、李子旋樱桃、煎西京雨梨、绵枨金橘、龙眼、荔枝、蜜煎香药、党梅等干果水果蜜饯若干。先前吃过馄饨，赵似与蕙罗不能遍尝，章惇便指着糟淮白鱼说：&ldo;这鱼是仁宗皇帝最爱吃的，一定要尝。&rdo;赵似颔首：&ldo;我知道。听孃孃说过，仁祖爱吃糟淮白鱼，但祖宗旧制，不能取食味于四方，他便很少吃到。有一次病了，宰相吕夷简的夫人入内朝见皇后，皇后说，吕相公既是寿州人，想必能送两奁入内廷给官家品尝。吕夫人归家后想送十奁，但吕相公怕引人非议，只让送了两奁。&rdo;章惇笑道：&ldo;而今商贸兴盛，运输便捷，四方美味荟萃于东京，昔日帝王梦寐以求的食物现在寻常百姓亦能经常品尝，也是仰仗仁宗德政，神宗变法，先帝绍述，才有如今盛景。只是苦了几位官家，修身克己，礼贤下士，虚心纳谏，每每养成我等臣子大胆，自己往往不能随心所欲。&rdo;赵似道：&ldo;王荆公说仁祖&lso;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出于自然&rso;，如今想来，的确如此。&rdo;章惇感叹道：&ldo;神宗亦如此。当年神宗因陕西用兵失利，下旨欲斩一漕官。惇道：&ldo;当然没有。神宗皇帝小心谦抑，敬畏辅臣，亦有仁宗之风。&rdo;此后他们不再提朝堂之事，只偶尔点评菜式。蕙罗胃口不大，早早地吃完了。见章惇与赵似聊了一阵后逐渐冷场，猜有些话自己在他们不便说，便借口观景出门去站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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