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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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1页）

&esp;&esp;月蚀（十八）（神经稳定剂。）

&esp;&esp;午夜，雪停了。

&esp;&esp;积雪平滑，沉静地向云层反射着雪光。

&esp;&esp;苍穹凝冻成粉紫色。

&esp;&esp;安吉洛肋下夹着厚重的笔记，哈欠连天，拖着步子离开实验室。

&esp;&esp;他已在实验室中度过了十几个小时，其间有男仆来送过两次饭，大概吧，他记不清了，反正他不饿，他甚至不确定伯爵和迭戈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实验室的了……

&esp;&esp;最初的惊异过后，他进入了学习状态，像块干燥的海绵吸收知识的甘霖。他痴迷于观察那些玻璃罐中的奇异病变标本与那具未知生物的骨架……那竟是真实存在的！安吉洛凝视着那具骨架，视线比任何一位初坠爱河的青年都要灼亮，他检视骨骼标本的每一处细节，不放过半点儿蛛丝马迹，试图寻觅伪造的证据――就算是一对儿面临生离死别的爱侣也不可能用比安吉洛更细腻、更狂热的目光凝视彼此的脸庞。安吉洛喜悦地失败了――这具骨架绝无人工雕凿痕迹，人类与犬科动物的特征完美融合，小至每一处关节的衔接都全然符合自然界物种的生存逻辑，这绝非畸形，畸形是负面的、缺乏规律的，往往会为生物带来生存上的不便利，这应该是一种强悍、高等，比人类更能适应环境的生物……

&esp;&esp;安吉洛食不知味，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只恨没长出一身眼睛，他抓起佐餐的黄油块就当小面包啃，幸好男仆服侍他擦手后机智地拿走了热毛巾，否则他恐怕会疑惑那块软绵绵的白面包为何怎么咬也咬不断。

&esp;&esp;高强度的输入一直持续到后半夜。

&esp;&esp;连续亢奋了十几个小时的神经终于提出抗议，酸液般的疲惫渗透每一颗细胞，安吉洛累坏了，他朝卧房走去，因习惯在思考难题时抓挠头发，那头乌黑的发丝东翘一绺西翘一绺，像只被啄乱了绒毛的小鸟。

&esp;&esp;他的思绪停不下来，脑子仍高速运转着。

&esp;&esp;伯爵是否在借此暗示他的真实身份？

&esp;&esp;如果真的是这样，一米八七的身高要如何暴增到两米以上呢？

&esp;&esp;骨骼、肌肉的形变过程又是如何发生的？

&esp;&esp;……

&esp;&esp;他好奇得忘了害怕，恨不得闯进伯爵卧房把他拖出被窝问个明白。

&esp;&esp;然而，就在这时……

&esp;&esp;幽邃回廊的纵深处传来一声暴戾的狼嗥。

&esp;&esp;“嗷呜――嗷呜呜呜――”那狼嗥极}人、惨绝，一折一折，连绵不断，刮骨钢刀般挫磨神经。

&esp;&esp;安吉洛步子一顿，头皮蓦地发紧。

&esp;&esp;叫声自他正前方传来，但距离很远。

&esp;&esp;那差不多是安吉洛卧房的方位。

&esp;&esp;有什么“东西”闯进了他的卧房……

&esp;&esp;难道是伯爵？

&esp;&esp;安吉洛的蓝眼珠一转，警惕地朝后方退了几步。

&esp;&esp;虽然今夜并非满月，但那嗥叫中充斥着贪婪、yu望与狂暴的意味，似乎嗥叫者毫无理智。

&esp;&esp;安吉洛心中升腾起一种相当糟糕的预感……

&esp;&esp;突发的诡异事件将他从求知状态中扯出，积累多日的恐惧疑虑在一瞬间汹涌回笼，来势凶狂。

&esp;&esp;他打了个激灵，再无丝毫迟疑，拔腿便朝实验室狂奔。

&esp;&esp;无论如何，他认为那扇黄铜大门足以抵挡血肉之躯。

&esp;&esp;然而，他转身逃跑的举动似乎刺激到了嗥叫者――按常理而言这不可能，他们距离太远，对方甚至不该察觉到安吉洛的存在，可眼下之事未必能用常理推断。那东西沉默片刻，骤然朝安吉洛逼近，短短几秒钟，自遥远处传来的嗥叫一下子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安吉洛狂奔不止，扭头匆匆一瞥，回廊深处玻璃爆碎，壁灯盏盏熄灭，“呼哧呼哧”的疾喘裹挟着刺鼻的血腥气扑卷而来。

&esp;&esp;黑暗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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