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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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耀球？！你做什么？什么大事要打他们！&rdo;外婆心疼地揉揉玉麟的脸。&ldo;呦，妈，你咋起来了？吵着您睡了？没事没事，我就做做教育，这母子俩把我当臭屁看。&rdo;秃头男人放下母亲的头发，光着膀子，扯拉身下的大红四角裤，挤着肚子的褶子，一屁股落在床上，光脚在地上寻摸着拖鞋。黄狗外婆一怔，喘了喘气，手摸着胸口顺顺，&ldo;耀球，玉芬母子俩做得再怎么不妥帖，你也用不着发这么通脾气，好好说就是了。&rdo;秃头男人哼哼地笑：&ldo;妈，不过就教育教育，也没怎么着他们。&rdo;外婆看看小脸红肿的玉麟和披头散发的母亲，心窝子阵阵发搐，平静了下，悠悠开口：&ldo;耀球，他们俩母子是有不对的地方，但现在三更半夜，大吵大闹的不成样子，给街坊听到了多不好，再怎么说，都是你的老婆和儿子。&rdo;&ldo;老婆，儿子？&rdo;秃头男人冷笑地瞟瞟一角的母亲和玉麟，&ldo;整日都惦记着那死鬼，他们眼皮子下有我刘耀球吗？呦，还这大个儿子天天拧着劲和我作对，正眼都不瞅我，嘴里刘叔叔刘叔叔，说句难听的，老子找了个带着拖油瓶的二手货！&rdo;字字刻薄，母亲听着两行泪簌簌流下来。外婆抽着嘴皮子，抖着眼皮褶子，面色灰白，好久才转头，&ldo;玉芬，你也有错，怎么说耀球是你丈夫，出嫁随夫，你该听他的。&rdo;&ldo;妈，您倒是说了句在理话。&rdo;秃头男人扯着笑。母亲点点头。&ldo;玉麟，你别不懂事了，张口闭口刘叔叔太不规矩了，来，叫爸爸。&rdo;外婆轻轻推着玉麟到秃头男人面前。玉麟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穿着汗背心，像堆面团子陷在床沿，肠肥脑满，灯光下照着那油光光的脸，头上稀稀疏疏的耷拉着几撮油腻的头发，脸上似笑非笑，浑身散着油哄味。&ldo;不，他不是我爸爸！永远不会是的！&rdo;玉麟急着喊出来，两只大眼睛蓄满了清泪。&ldo;玉麟你！&rdo;外婆呵斥。玉麟一个侧身跑出房间，一路跑一路用手胡乱地抹眼泪，一直跑出门外。幽森森的黑夜，像洒了一天空的墨汁，熏染着浓浓的忧郁和凄凉。玉麟坐在昏黄的路灯下，小手抱着膝盖，低着头，小声的呜咽着。一只老黄狗在路灯下嗅嗅地，摊着舌头。喘着气。玉麟抬头，揉揉眼睛，看见这只瘦骨嶙峋的狗，后腿是被人打折的，一瘸一瘸。&ldo;你在找东西吃吗？&rdo;玉麟伸手摸摸老黄狗的耳朵，&ldo;你好可怜。&rdo;老黄狗低下头，耷拉着耳朵，凑到玉麟脚边。&ldo;你在这里等着啊，不要走开，我去拿点东西给你。&rdo;玉麟抹抹眼泪，笑着示意老黄狗，转身小跑回屋子，从冰箱里拿出一点剩菜，又立刻跑出去。老黄狗乖乖地呆在路灯下，伸着舌头，翘首等待。&ldo;来，吃吧。&rdo;玉麟把盘子放在地上，老黄狗立刻凑过来，伸着舌头，一点点啃着肉骨头。老黄狗毛发脱落，屁股后面有块疮疡，狗尾巴无精打采地垂贴在屁股上。玉麟看真很心疼，这流浪狗，没有同伴，一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寻觅食物残渣。想着想着，小手又摸摸老黄狗的头。夜风轻拂，昏黄的路灯照在青苔上，微微显着颓靡潮湿的青黑色，惨淡寂冷，玉麟望着天，心里默默地呢喃：&ldo;爸爸，你在那里吗，为什么我看不到你。&rdo;忽得一束光影子，玉麟立刻回头，原来是路灯的复影，只有这一抹光，这个角落，这个世界。玉麟低头，黑黑的刘海柔顺地垂在长睫毛上，他突然觉得即使这样的黑夜，也不能让自己行尸走肉般剩着一空壳子，他必须有希望，必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可以想父亲，希冀美好的事情。这个幽静的漫漫长夜，只有一个人，一条狗，一束光。次日早晨，母亲照样在厨房里准备早点，玉麟帮着热牛奶。秃头男人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随手捞起一根油条塞在嘴里，一手翻着桌子上的报纸。&ldo;呦，这新闻挺有趣的，继父强奸了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女儿，哈哈。&rdo;秃头男人笑。母亲静静地端上粥来。&ldo;呦，娘子还红着眼啊，好了好了咱不气了啊，相公赔礼还不成吗？&rdo;故技重施，又是嬉皮笑脸地磨蹭在母亲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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