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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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尚在颤抖，却不减分毫傲气，一字一字，扶桑话语，咬得清清楚楚。深衣此时方悟，为何他被囚于一刹海，起初都在水下苦寻出湖之路，到后来却能走出白沙阵。他不仅拿到了凤还楼的机关设计，还有一刹海的营造图纸。倚天怒意愈炽，将他从上至下仔细搜索，甚至扯开了他右手残掌的鲛纱，亦无所获。&ldo;石匣的钥匙呢!&rdo;陌上春冷冷笑道：&ldo;扔到水里去了。&rdo;倚天狠狠一巴掌将他扇倒在地：&ldo;小杂种!休要骗我!你娘还在这里，你不砍断锁链，与我拖延时间，就是为了等她!&rdo;陌上春以肘支地，吃力撑起身来，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血来，声音含糊，却仍是讥诮挑衅道：&ldo;就在这屋里，你倒是找啊!只有不到一刻的时间了呢!&rdo;爆炸声仍然不绝于耳，倚天目色森厉，倏地一手握住他的足踝，五指狠狠收紧!深衣似乎都能听见骨头碎作齑粉的声音，那痛不在她身上，她却浑身都在发疼，痛楚浃髓沦肌。陌上春没有出声，清瘦颀长的身躯却陡然弯成一张紧绷的弓，又反向仰头而折，忽然倒了下去，竟是昏了。倚天一刀无情扎上他的肩头，将他拨正立起。那种清晰干脆的疼痛又令陌上春醒转过来，浑身抖如筛糠。&ldo;说!不说，把你两条腿都捏成粉碎，看你还怎么跑!&rdo;陌上春喉中哑哑有声，如有血痰梗塞，似是说道：&ldo;在……在……&rdo;。深衣却清清楚楚地看见他背在身后的双手动了起来。左手长指奋力弯曲，从右手残掌中‐‐深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确确实实是从光秃的手掌之中，摸出了一把折叠的小刀，展开来，雪刃淬光，正是她过去见他常用的那把细薄尖刀!他以那刀，生生削去了右腕上那凸起的腕骨，扭曲挤压之下，将两只手都从紧缚的龙魂索中抽了出来。倚天此时，正倾身侧耳来听。陌上春左手尖刀如电光疾发，阒无声息地刺进了倚天心脏。一阁之内，霎然寂静，但闻冰泉寒水湍然流淌之声，如咽如诉。倚天左手捂胸，双目充血鼓出，按着刀柄的右臂青筋贲起，满脸不敢置信的惊愕之色。突然一连串妖冶大笑平空响起，割破了这黎明前的死寂。深衣惊觉，只见一个素衣翻飞的女子，踏着几乎已经近在数丈之外的火炮之声款款而来。那面容，果真和陌上春相似之至!只是专属女子的美艳凄绝，又与陌上春截然不同。照年纪算，九仙夫人当已过不惑之年，然而倾城之色，竟如三十来岁的女子一般。&ldo;父子相残!父子相残!哈哈哈哈哈!不枉我忍辱二十年，这一天终于让我等到了!&rdo;深衣惊不可抑，怎可能……怎可能陌上春竟然是倚天的儿子!九仙夫人步步生莲，行到倚天身边，陌生春忽的从地上挣起身来，叫了一声：&ldo;娘!&rdo;九仙夫人拂袖怒道：&ldo;不要叫我娘!看到你，我只会觉得恶心!若不是为了让你亲手杀掉这个贼子，我二十年前，便将你打掉了!&rdo;深衣看见陌上春消瘦脊背蓦然震颤，原本是笔挺如竹，此刻却坍了下去，瑟瑟不已。她心中苦痛，口中俱是自己咸而苦涩的泪水。她只知是九仙夫人亲手削去了他的手指，却不知九仙夫人对他，竟还有如此之深的憎恶。他竟然是这样的身世……竟然是倚天之子……他的亲生父亲将他虐害至此，而他亲手刺杀了自己的父亲。这九仙夫人，怎是这般的蛇蝎心肠!九仙夫人忽的侧头面向倚天，语声似在笑，似在泣，凄厉妖诡，不似常人。&ldo;倚天啊倚天，想不到吧，陌上春是你唯一的亲生儿子!二十年前，我逃来中原，得知莫飞飞竟已娶妻生子，气苦之下，本欲亲手杀他全家!可是……可是我潜入他房中，却见他抱着我的归尘孩儿安然入眠……我终究是下不了手。归尘孩儿跟着我，将一生不得安宁。为了归尘，我饶过了莫家。&rdo;&ldo;可是你!我甫出莫家，便落入了你的手中!你将我……我没有颜面再去见飞飞。我恨你入骨，却杀不了你。万念俱灰，本欲自尽，却发现又怀孕了。&rdo;&ldo;望月家族仍然不肯放过我。我舍不下归尘，更想杀了你!横竖我已是破败身躯一具，索性投入你凤还楼中，对你曲意逢迎，只等今日!我中间并非不曾动摇过，可是你和凌光，又让陌上春去杀了我的归尘!那么你们所有人都得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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