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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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准时起来去上班。我的病人在cha花。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弯着腰摆弄着一只白色的郁金香，他仔细修剪它修长的枝干，然后把它cha进一个玻璃花瓶里，花瓶里已经有好几只黄色和白色的郁金香了。窗户开着，风吹窗纱飞舞，他宽大的白色衬衣的下摆也飞起来，犹如一对翅膀。我打从心底感叹，真是个美丽的男人。我问：&ldo;谁送来的，好美啊！&rdo;&ldo;我请护士小姐给我买的。&rdo;他说，&ldo;我醒来的时候看天气那么好，房间里不可以没有花。可惜没有红色的……&rdo;爱花的男人不会是个难于相处的男人。&ldo;你想喝点什么？这里有祁门红茶，我还没有尝过，并不知道是否正宗。&rdo;那一套瓷器咣铛作响，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碎掉，我谢敬不敏。kei眯着眼睛，他的眼睫毛又长又直。&ldo;你会天天来么？&rdo;他问。&ldo;照料你是我的工作。&rdo;他瞟了一眼我的手，&ldo;你平时做什么工作的？&rdo;&ldo;我是个心理医生。&rdo;&ldo;护士也这么说。&rdo;我笑，&ldo;她还和你说了什么？&rdo;&ldo;你不喜欢她们和我说话？&rdo;&ldo;没人喜欢别人在背后对他评头论足。&rdo;&ldo;我们该谈点什么的好。&rdo;他说，&ldo;现在这样真让人枯燥。&rdo;&ldo;也许你愿意和我说说你的梦。&rdo;我说，&ldo;这是恢复你的记忆的唯一途径。&rdo;他伸出一支苍白的手指竖在我面前：&ldo;不！这只是最人道的方法！&rdo;我瞬间红了脸，讷讷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也许是我的样子非常窘迫，kei放过我了。他挥挥手，坐回椅子里。他远比看上去要成熟世故，且精明老练，我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脱他的法眼。这点颇像我们大学时的一个教授，每次去找他要分的时候，他总是从眼镜后扫一眼，说：&ldo;那把理由拿来。&rdo;让人不寒而栗。他有一双犀利的眸子。kei问我：&ldo;现在是几月了？&rdo;我答：&ldo;十月初。&rdo;&ldo;玛莱巴是亚热带城市吧？&rdo;&ldo;是。已经非常靠近热带。&rdo;&ldo;那冬天必定少雪了？&rdo;&ldo;隔几年有那么几天会下。&rdo;他遗憾道：&ldo;我喜欢雪呢。我昨天梦到自己站在雪地里，和一个孩子一起堆雪人。&rdo;我说：&ldo;我连这样的梦都没有。我从不知道大雪的样子。&rdo;他告诉：&ldo;英国苏格兰北部的小岛上看雪是最美的。天地间一片荒凉，觉得下一刻上帝就会孤独地降临人间。&rdo;可见他并未如他所说那样忘记了一切，他至少记得苏格兰的雪。kei伸出右手撑着头，食指和中指习惯性地放在唇边。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七星放到茶几上。他很吃惊，&ldo;不会吧？女孩子不该抽烟的！&rdo;然后抽了根烟出来，感激地看我一眼。我笑，他与我一般大，口气却似我母亲。她总大叫，岚！你又抽烟！和你说多少次了！架势活似要拆了所有香烟制造厂。我接着把打火机丢给他，他熟练地接住，点燃了烟，非常享受的吸了一口。我问，&ldo;他们告诉我，说是在收容所里找到你的。你是怎么流浪去的？&rdo;&ldo;我昏倒在巷子里，醒来就发现我在那间慈善堂了。恩，这个城市的慈善机构非常不错。那里的待遇很好……&rdo;&ldo;然后就随他们来到这里了？&rdo;他突然讥笑，&ldo;是啊，他们给我换上芬利尔的衣服，请我上德国轿车。&rdo;很显然其中有隐情，他的口气隐隐不甘心。他皱皱眉头看了看天，然后继续说，&ldo;我不知道他们会找了个小姑娘来做我的医生，你看上去只有20岁，林小姐。&rdo;&ldo;年龄并不能决定一切。&rdo;我答。&ldo;也是，贵市市长未满30就坐上了那位子。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rdo;&ldo;你不是本市人？&rdo;&ldo;我不知道。&rdo;他笑，&ldo;你说我该属于哪里？&rdo;我摇头，&ldo;若已经查出你身世，我也不必来麻烦你了。&rdo;&ldo;不算麻烦。&rdo;他开始抽第二根烟，&ldo;每天准时有一位美丽知性的女子陪伴聊天，对任何一位男士来说都是种享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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