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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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坐了许久才怔忡的想起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我口渴极了，只想喝水。窗外月影皎皎，隔着密集的旧楼，只能听见窸窸窣窣不知道是风吹还是夜间作坊的声音，那声音让我恍惚中想起以前住在大院里的日子，也是这样的春夏之交，围墙之外是蛙鸣阵阵，蝉声悠远。学习疲惫的时候推开窗，就能看见纪时家的院子，院中置着一个乒乓球台，总有个男孩和他在一块玩的热火朝天，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多年过去，一切的面目都已经模糊。纪时说，让我给他机会弥补，一切重来一次。可是重来什么呢？时间？还是爱情？他明不明白，不管是时间还是爱情，都只能继续，不能倒退。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午饭过后，正当我努力集中精神准备重写报告的时候，前台突然打来电话，说我有访客。我整了整着装去了会客室，不想竟看到一身病号服脑袋包的和木乃伊一样的纪时。他趿拉着医院的拖鞋，有些不安的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隔着百叶窗我不远不近的看着他，一双浓密的眉毛放在一张桀骜的脸上，暗示着主人并不算好的耐心。他面前是一杯清香馥郁的铁观音，烟雾袅袅。我深呼吸后推门进去。见我进来，他表情才有几分松动。我犹豫许久才开口说：&ldo;不在医院待着，跑这儿来干嘛？&rdo;纪时眼中有些委屈：&ldo;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我要死了呢？&rdo;我心中一怔，&ldo;死&rdo;这个字实在是挑战着我能承受的极限，可面上我还努力平静着：&ldo;我准备下班再去看看你。&rdo;&ldo;真的吗？&rdo;他一声反问让我无言以对，事实上我并没有再去医院的打算，那里容不下我，我也不该去。我的沉默让他原本有几分期待的眼眸骤然黯淡，他苦笑连连：&ldo;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跟个窝囊废似的尽挨打了，你不相信我能保护你能把欺负你的人都收拾了，是不是？&rdo;我感觉太阳穴像有什么扯着一样疼，紧抿着唇，半晌才说：&ldo;我根本不在意这些，纪时，你到底明不明白？最欺负我的，就是你。不是我不愿意和你重来，是我对你的爱情，就像水痘一样，得过一次就不会再得了。&rdo;我轻叹一口气，最后一击：&ldo;这几年我想的很清楚，我们俩性格太像，这是很大的缺陷，所以我们在一起很不合适，总是在闹，总是在吵，最后分手了，也是必然的。现在我们各自平静的生活，挺好的，就这么一直下去吧，有些事，错过一次，就别一错再错了。&rdo;…越尹有风的日子，仿佛有什么在风中破碎，最后随风而走。纪时死死抓住我的手臂，他怕我再次转身离开，可我并没有逃避的打算。有些过去，早该处理干净。畏惧或者逃避都没有用。&ldo;你怎么知道会一错再错？有些错误明明可以改正，为什么要抗拒？就这么被判死刑，越尹，我不服。&rdo;他眼中有丝丝缕缕的失望，但他没有气馁。&ldo;纪时，爱情不是数学题，不是错了就能改，我们俩根本就不合适，你还不明白？&rdo;我有些疲惫的扭过头：&ldo;你现在这么逼我有几个意思？就算今天答应你了又怎么样？明天后天我一样能反悔。&rdo;纪时仍不放手，和过去一样执拗，&ldo;很有意思，你现在答应，我们把过去和未来，永远都停留在今天。&rdo;他笃定的眼神刺伤了我的眼睛，我感觉自己那颗不争气的心又有软化的趋势，我努力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ldo;神经病，理你我真是疯了。&rdo;&ldo;神经病和疯子是绝配，这绝对是个真命题。&rdo;纪时眼中带着深深的期盼，我知道他在等待我的回应，可26岁的越尹已经不是17岁的越尹，我变得胆小，变得萎靡，早失去了过去那份勇往直前的探险精神。我长久的沉默让纪时的表情变得凝重，我知道他已经懂了我的决定。我踮起脚尖，轻轻的吻在他冰冷的唇上，他微微的抖了一下，我描摹着他浓密的眉毛，万分眷恋：&ldo;纪时，我已经不恨你了。我们就到这里，别再去破坏那些记忆了，好吗？&rdo;他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拥抱着我。带着这个世界上无可匹敌的温暖。我几乎就要沉溺其中。可我知道，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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