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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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花猫缩在褡裢中已久，此时探头一瞧，立刻纵身跃了出来，然后甩毛，甩毛……甩了十一等满身的水珠。但此刻三人浑身湿透，也顾不得计较这点污水。十一放下褡裢，在里面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一个用油纸包的火折子，吹燃，点亮了一支小小的蜡烛，揭开韩天遥的衣襟，仔细查看他的伤势。小珑儿心神稍定，爬过来问道：&ldo;十一夫人，公子会没事吧？公子一定会没事吧？我爹爹生前一直说，咱们老王爷是为国为民、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公子酷肖老王爷，英风侠慨，才识超群，一身武艺罕有匹敌……他不会有事对不对？&rdo;十一才知小珑儿刚来别院没几天，却对韩天遥如此忠心的根源所在。他是她长辈心中无与伦比的英雄，她耳濡目染，自然而然也成了她心中无与伦比的英雄。十一便指着地下虚弱狼狈的垂死男子，微微嘲讽地看向小珑儿，&ldo;你心里的大英雄，就是这副模样？&rdo;☆、雨寒却归路（五）小珑儿瞠目不知所对。韩天遥深浓的眉峰微微一动，依然不曾说话。又或许，同样无言以对。那边狸花猫&ldo;喵&rdo;地一声叫，居然走到韩天遥的膝上蹭了蹭以示亲热，并不嫌弃他狼狈不堪的模样。毕竟，它吃过他很多鱼，并在他的地盘被庇护过很多日子。十一终于觉出自己似乎过分了些，顿了顿，说道：&ldo;对不起。&rdo;韩天遥静默片刻，答道：&ldo;没什么。我本就不是什么英雄。&rdo;他浑身是伤，但最致命地应该还是眼睛所中之毒。他的眼睛甚至正流淌着黑绿的粘液，看来甚是可怖。难为在种种蚀痛之下，他说话的声音居然还能如此清晰平稳。十一问：&ldo;你身边可有伤药？&rdo;韩天遥摇头，&ldo;没有。&rdo;夜半惊变，仓促对敌，不过来得及提剑应战罢了，哪来得及拿药？待双眼中了暗算，能逃出别院已不容易。但他无疑需要伤药。他身下汪了一大滩的血水，伤处还在不断往外渗着。先前十一说他没救了，原也没错。别说双眼被毒瞎，就是未瞎，无医无药的状况下，他也将很快在大雨中失血而死。十一便从放下蜡烛，从褡裢中取出酒袋来，仰脖便喝。一气饮得够了，她方把酒袋递给小珑儿，&ldo;来，喝几口。&rdo;小珑儿连忙摇手，&ldo;我不会喝！&rdo;韩天遥忽道：&ldo;喝吧！可以驱寒。&rdo;小珑儿这才明白十一叫她喝酒的意思，忙接了过来，闭着眼睛连喝两大口，却觉一股烈意从喉咙间直烫下去，连胸腹都有热力腾起，果然觉得没那么冷了。她忙将酒袋送到韩天遥唇边，&ldo;公子也喝些酒！&rdo;韩天遥勉强喝了两口，舌尖一转，不由赞道：&ldo;好酒！&rdo;他居然笑了笑，&ldo;没想到你把最好的酒留给了自己！&rdo;那样冷峻沉静的一个人，伤成这副模样，笑起来居然还很好看。小珑儿有些傻眼。十一也想不出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遂道：&ldo;这酒叫醉生梦死酒，并不适合公子。不过公子若现在想喝，我也不会阻拦。&rdo;这么重的伤，能在醉梦里死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十一说着，扬手挥灭蜡烛，提了宝剑便往外走去。狸花猫忙要跟过去时，十一将它轻轻踢了踢，&ldo;里边待着！&rdo;小珑儿却比狸花猫还惊慌，连声问道：&ldo;十一夫人，你去哪里？&rdo;&ldo;找药！&rdo;但闻清清冷冷的两个字飘来，她的脚步声已消失于暴雨之中。小珑儿便坐到韩天遥身畔，禁不住地哆嗦起来。韩天遥捏紧酒袋，又喝了几大口，醺暖的醉感上涌，眼部和伤处的剧痛便似减轻了些。忽听得小珑儿牙关在格格地响，他问道：&ldo;你害怕？&rdo;☆、雨寒却归路（六）小珑儿说道：&ldo;十一夫人把蜡烛熄了，这里黑得很。&rdo;韩天遥微笑，&ldo;别怕。她是怕烛光把敌人引来。如今风雨正大，山里的狼应该不会找到这里。&rdo;&ldo;十一夫人会不会不回来了？&rdo;&ldo;她有没有把猫带走？&rdo;&ldo;没有，猫在我脚上打盹呢！她的褡裢也在，里面还有一袋酒！&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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