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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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靓妞儿踩着高跟鞋，来后海边儿的外贸小店淘衣服，屁股扭着，小包甩着，与戴大檐儿帽的程宇擦肩而过，齐刷刷地回头，满眼放光。&ldo;嗳？看那警察……&rdo;&ldo;侧面儿还挺帅的呢！&rdo;&ldo;正面儿更帅，我刚才瞅见了！&rdo;&ldo;站得真直，一动都不动，太有范儿了，搞行为艺术似的……&rdo;&ldo;警察哥哥，能给您拍个照片么？&rdo;&ldo;要不然我们跟您一起合个影呗！&rdo;&ldo;我们把照片放微薄里成吗，成吗……&rdo;潘阳跟程宇站街只隔了两棵银杏树。这厮斜倚在树坷儿里，小细腰拧成畸s形，歪着头偷看，一副愤怒嫉妒恨的表情，仿佛屌丝遥遥仰望高富帅。&ldo;果然是咱后海派出所的头牌儿啊，站个街站成这个阵势！&ldo;怎么就没人来跟我合影啊？&ldo;讨厌！我也搞行为艺术呢……&rdo;小潘警官自言自语地嘟囔，气哼哼地扛着警棍扫虫子，掸落制服大衣上爬的一身甲壳虫。程宇不仅是找不着罗战，他手机上已经漏接了叶雨桐好几个电话。昨儿晚上那叫什么事儿啊！出了这种乱七八糟瞎搞的事儿，怎么跟人家叶老师交待啊？程宇都不敢接电话，觉得特别没脸，丢人。他平时做片儿警，整天接警处理各种各样的夫妻家庭矛盾。处罚过两口子吵架互相从楼上往下扔家具的，拘留过家暴殴打媳妇的，拦过赌输了钱还挥舞菜刀追着媳妇满胡同跑的，管过偷媳妇的私房钱在外边儿养小蜜的……程宇特看不起那些人，他觉得一个男人为人处事如果连自己身边儿的女人都对不起，伤害身边儿最亲近、为自己任劳任怨付出过的女人，特别不爷们儿，让人唾弃！叶老师虽然只是相亲对象，俩人才刚开始约会没几回，远没有到多么亲近与彼此付出的地步，然而自个儿现在这种混乱挣扎的状态……这算出轨吗？身体出轨已经足够招人不齿，程宇觉得他根本就是心也出轨了，一辆列车呼啸着脱轨翻倒，稀里糊涂直接滚到桥下边儿去了，拽都拽不回来……程宇下班儿回到家就觉得不对劲，大杂院儿里的邻居一个个瞧他的那眼神喜兴之中又透着诡秘，脑门儿上都闪着红光。莲花婶主动招呼：&ldo;小程，你妈有话跟你说，快进屋去！&rdo;程宇心不在焉：&ldo;什么事儿啊？&rdo;&ldo;啧，当然是好事儿呗！还磨叽个啥，赶紧的，进屋去！&rdo;莲花婶拿笤帚疙瘩亲热地拍拍程宇的后腰。程大妈把儿子拉进屋，门关严实了，满脸的兴奋，充实的笑容把脸上的皱纹都撑开舒展的纹路。程宇俩手插兜儿，立在墙边儿，罚站似的，酝酿了一会儿，低声说：&ldo;妈，我跟您说件事儿……&rdo;程大妈笑眯眯得：&ldo;你要跟我说什么？有啥好事儿？&rdo;程宇踌躇着组织语言：&ldo;我说了，您可别生我气。&rdo;程大妈额头上抬起一层一层的纹路：&ldo;咋啦儿子？你说呗，妈今天心里高兴，不生气，绝对不生气！&rdo;程宇惨笑着问：&ldo;您怎么今天这么高兴啊？&rdo;程大妈坐在沙发上，拾掇自己刚织出来的棒针儿麻花开身毛衣，果绿色的，特鲜亮，笑着说：&ldo;有值得让我高兴的事儿呗！&rdo;程宇：&ldo;您有什么高兴事儿？&rdo;程大妈：&ldo;你先说你的。&rdo;程宇：&ldo;……妈您先说。&rdo;程大妈：&ldo;儿子，妈其实就是看你最近跟叶老师处得不错，我也挺喜欢这姑娘的，真好！今儿我都跟人家家里通了气儿了，人家女孩儿也有那意向，话音儿里我都听明白了！要不然等元旦，或者最迟春节的时候，你跟小桐把证儿领了吧，结婚吧儿子，让妈好好高兴高兴！&rdo;程宇的眼蓦然瞪得滴溜儿圆，像是被他老妈兜头甩了一擀面杖，闷晕了。乱套了程大妈盼了十年了，从程宇念大学就盼着这帅儿子赶紧交女朋友，把漂亮媳妇领回家，给老程家传宗接代，待来年她去墓地给老伴上坟敬香唠嗑儿的时候，也能有话跟程宇他爸交待。儿子养得好，媳妇娶得妙，再生个胖孙子，程大妈退休以后的生活基本上就围着这三个伟大目标努力较劲呢，实现起来特有成就感。程宇被他老妈一句话给砸晕了，神色都乱了，摊着手问：&ldo;妈您什么意思？结什么婚？&rdo;程大妈一看程宇那严重惊愕的表情，就觉得不对味儿了：&ldo;怎么了儿子，你难道不是想跟小桐结婚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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